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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又花了二十來分鐘。店鋪不大,藏在一片蔥郁的小花園里,青石板小路一直延伸到店門口,路旁安著一串高低不齊的小燈泡作為路引,店鋪門口掛著青色的布幡和兩個寫著日文的紅燈籠。他們在臨窗的榻榻米上坐下,夏季的尾巴變得愈發(fā)得短了,夜色從天際邊緣渲染開來,窗外的江水望不到邊際,余暉一照,波光都被染上金色。店主為了營造出原汁原味的居酒屋,在墻上掛滿了寫著菜名的小木板,墻側(cè)的架子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清酒瓶。一位身穿黑色印花和服的姑娘拿著菜單走了過來。除了主食以外,顧溟還點(diǎn)了一盤三文魚刺身拼盤,又要了兩瓶冰鎮(zhèn)汽水。顧燁覺得這些生冷性涼,可是汽水只有冰鎮(zhèn)好的,就讓她換成熱茶。“用不著吧。”顧溟叫住了她,“不用換,汽水就行?!?/br>“不準(zhǔn)喝?!鳖櫉钫f這話時,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姑娘懾于顧燁的壓迫,抱著菜單邁著小碎步走了。“你嚇?biāo)墒裁???/br>顧燁往碟子里倒醬油,“我沒有?!?/br>“我看見你瞪她了。”顧燁垂著眼睛,說,“……胃得慢慢養(yǎng)?!?/br>顧溟沒再說話,撐著下巴看著花瓶里的一簇滿天星,食指輕輕地敲在桌面上。等到菜都上齊了,顧溟在醬油碟里擠了一小勺芥末拌勻,用筷子夾了一片三文魚放進(jìn)去沾了沾,送進(jìn)嘴里。也許是因?yàn)檫€沒拌勻,不小心夾了幾塊碎芥末進(jìn)去,顧溟還沒來得及嚼上兩下,濃烈的芥末味直沖鼻腔,嗆得他捂著嘴咳嗽,眼眶也跟著紅了。等到顧溟順過氣,顧燁握著他的手腕,拿著紙巾給他擦著手心,一邊擦一邊說,“你怎么跟個小孩一樣?!?/br>顧溟第一次被人這樣教訓(xùn),揉了揉鼻子,把拼盤推到他跟前,“這么多菜還不夠填滿你的嘴嗎?!?/br>顧燁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學(xué)起孔融,又把拼盤推了回去,“哥哥先吃,我吃哥哥吃剩下的?!?/br>一口一個“哥哥”的,叫得可真夠甜的。顧溟蹙眉,“你要是真的把我當(dāng)哥哥,就不會……”話說到這就斷了,顧溟的眼神黯淡下去,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熱茶。25.微醺的晚風(fēng)一吹,顧溟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今天這一行,幾個靈光乍現(xiàn)的片段都被他記在了本子上,雖說不等于徹底解決了問題,但是起碼也提供了幾條思路供他參考。他心情舒暢,降下車窗,隨手按了個電臺聽起音樂。卡宴不疾不徐地行駛在高架橋上,夜色已經(jīng)將城市完全籠罩,顧溟一只胳膊架在車門上,排排路燈從眼前一晃而過,江面上有暗色的綽綽船影堪堪遠(yuǎn)行。電臺里正在播放Radioactive,是個翻唱的版本,編曲也做過修改,相較于原唱剛性的聲線和末日狂歡的氛圍,這位男聲更加沙啞和慵懶,有時故意翹起幾個性感的尾音,一首搖滾樂竟然被他唱出一點(diǎn)爵士的風(fēng)味。顧溟把腦袋伸出窗外,風(fēng)從耳邊呼呼刮過,他看著被他們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的C市,竟然看不出跟他現(xiàn)在居住的城市有什么區(qū)別,都是一樣得燈火輝煌,一樣得鑼鼓喧天、沒有特色。一首歌播完,翻唱者出來自我介紹、感謝歌迷,并且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即將上映的新電影。顧溟覺得這個人的名字聽起來非常耳熟,問,“這人最近很火嗎?”“還行吧?!鳖櫉顐?cè)頭看了顧溟一眼,“上次我們看的綜藝?yán)镉兴!?/br>顧溟這才想起來,這個男孩在節(jié)目里話也不多,被人欺負(fù)時也只是笑,毫不記仇,不禁夸了兩句,贊賞的意味明顯,“年齡也不大吧?又能唱歌,又能演戲?!?/br>“他是帶資進(jìn)組的,”顧燁意味深長地說,“帶的別人的資。”“這是什么意思?”“就是有人愿意捧他,但不是白捧?!?/br>意思就是包養(yǎng)。顧溟又問,“可是他長得挺好看的,實(shí)力也不差,為什么要靠……靠別人?”“想要走捷徑,總得拿出一點(diǎn)誠意來啊。哥哥怎么這么單純?”顧溟覺得有點(diǎn)可惜,盯著顧燁看了兩眼,突然冒出一句,“你也可以火的。”純粹是從樣貌上給出的評價,顧燁從小就長得英氣逼人,要是去演戲,絕對可以駕馭亦正亦邪的角色。顧溟很難得跟他這么進(jìn)行交流了,兩人好像終于變得平等,毫無芥蒂,相談甚歡——本該是這樣的,他們倆的關(guān)系本該是這樣的。“哥哥這是夸我嗎?”“你覺得是就是吧?!鳖欎槊嗣亲印?/br>顧燁咧嘴笑起來,“我沒有哥哥好看?!?/br>“我不是在跟你比誰長得好看……”許久,顧溟嘆了口氣,“謝謝?!?/br>“什么?”顧溟抿了抿嘴唇,“我說,謝謝你,今天……”顧燁打斷他,“別說麻煩,不好聽?!?/br>“不好聽?”“生疏,不好聽。”顧溟想,這好像不是第一次有人這么評價他。顧燁見他突然不說話了,問道,“在想什么?”“我在想,我的性格確實(shí)不討人喜歡。”“為什么這么說?”“原來那些喜歡打架斗毆的小孩誰都不找,偏偏找我,不就是因?yàn)樗麄冇憛捨覇???/br>“那不是你的原因?!?/br>“為什么不是?我那會又沒有什么朋友。”顧溟這話說得風(fēng)輕云淡,好像離這個世界很遠(yuǎn)。“不是的。”“如果不是討厭我,為什么會故意傷害我?”顧燁捏緊了方向盤,這話在他聽來如同質(zhì)問??墒撬_實(shí)明明白白地把顧溟不喜歡的事情都做了個遍,觸碰、擁抱、親吻、甚至是上床,哪次不是他強(qiáng)迫的他的?顧燁沒法告訴他那是因?yàn)樗麄儽孔居钟薮?,他很心虛,但不后悔,只能干巴巴地重?fù),“我說了,不是的?!?/br>顧溟望著窗外,側(cè)臉被融進(jìn)深藍(lán)色的夜幕之中,他覺得顧燁沒必要安慰他,于是說,“有什么好否決的呢?我也不介意他們怎么想。”氣氛又冷卻下來,只剩下電臺里的搖滾樂還在重復(fù)播放,橙黃的路燈急速倒退,江面已經(jīng)變成黑漆漆的一片。顧溟拼盡全力,也只不過為了能夠擁有一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他原本希望顧燁是一個可以互相串門、可以一起為節(jié)假日做大采購的親人,而不是不停過界的。如果他們只是普通人家里出生的兄弟就好了。他可以看著顧燁結(jié)婚、生子,過一個普通卻不孤寂的人生。兩人雖為一家血脈,卻有云泥之別。他是根無依無靠的草,顧燁則要繼承家業(yè),繼承家業(yè)沒有什么,但是家業(yè)卻不清不白:顧升做槍支生意起家,在邊境區(qū)域和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