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檀木桌案后的人依然端坐著，望著殿門的方向，仿佛一塊沒有生氣的石頭。過了很久，男人臉上才顯出細(xì)微的痛苦神色，仿佛是冰面裂開了一道縫隙，無處不在的冰冷充斥著他的心臟，蔓延，擴大，侵入全身每一寸骨血。

凌朔按著胸口，慢慢起身，還沒走到床榻前，喉頭忽然一甜，他急忙捂住嘴，等再將手拿開時，掌心一抹暗紅異常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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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凌朔在夢中又回到了他十九歲的時候。

為了給凌衍過生辰，他帶了兩個近侍，前一晚就從封地出發(fā)，換了三匹快馬，才在隔天的日落時分趕到揚州?？蛇€是遲了，他到齊王府上的時候，凌衍已經(jīng)被一幫好友灌得爛醉。見到他來，那眉眼精致的少年立刻笑開了花，嘟噥著撲到他懷里。他把他帶回房間，屏退所有下人，親自給他擦洗。凌衍醉得狠了，拉著他一直說話，說自己認(rèn)識了一個姓顏的姑娘，十分可愛；說自己的伴讀越青就要成婚了，而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他靜靜聽著，擦洗的巾帕掉在了地上也渾然不覺。

凌衍說著話，便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床榻中，偶爾發(fā)出一兩聲傻氣的輕笑。凌朔坐在床邊，看著少年染了胭脂般通紅的臉，形狀姣好的紅唇，手慢慢抬起，落在細(xì)嫩的臉頰上。

他小心翼翼地?fù)崦哪?，仿佛在觸碰世間最易碎的寶物。他們兩人的封地相隔甚遠(yuǎn)，他一年都見不了他兩次。這次一別，下次再見，凌衍身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站著貌美如花的齊王妃了。而他再也沒有機會這樣靠近他，肆無忌憚地?fù)崦?/br>
凌朔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愫，俯下身在少年臉上落下的溫柔的親吻。他吻過他濃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俊俏的下巴，他像做賊一樣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又很快收回。他抓著凌衍的手，一根根地親過他纖長的手指，胸口中似乎有什幺東西要噴薄而出。

凌衍醉得厲害，在榻上翻來覆去，胡亂拉扯著自己的衣襟。凌朔幫他褪下衣物，當(dāng)他注視著凌衍赤裸的軀體，看著那瑩白如玉的肌膚因為醉酒而泛著淡淡的粉色時，他的下腹傳來了強烈而陌生的sao動。

少年的骨架纖細(xì)，卻又不顯羸弱，薄薄的肌rou覆蓋在勻稱的軀體上。凌朔膜拜似的親了上去，他細(xì)細(xì)吻過他的全身，包括他腿間粉嫩的性器。他將那根干凈而柔軟的東西含進(jìn)嘴里，貪婪地舔舐吮吸，讓它在口中發(fā)熱、變硬。背德的欲望已經(jīng)徹底掌控了他的理智，明知道凌衍明日醒來后會大發(fā)雷霆，從此對他厭惡至極，可他依然恬不知恥地爬上了他的床。

“嗯……”他將少年的性器納入身體中的時候，聽到他低沉動聽的呻吟。那美妙的聲音鼓勵了他，他忍著被撕裂的痛楚，擺動腰部，好讓那根脹大的性器可以進(jìn)入到更深的地方。

那是他們第一次交歡，說不上旖旎，整個過程凌朔除了痛沒有別的感覺，卻讓他銘記至今。他有時會想，如果那晚他沒有鬼迷心竅地爬上凌衍的床，是不是后面就不會有這些糾纏和折磨？如果他當(dāng)初把對凌衍的情愫永遠(yuǎn)埋在心底，是不是現(xiàn)在，就不用這幺痛苦，這幺煎熬？

凌衍，你讓我放過你，可我呢……你能放過我嗎？

第18章情動

“誒……”

陸長杉等在殿門口，就見工部尚書滿臉愁容地從殿里出來，新年開朝第一日，就被皇帝陛下訓(xùn)了個狗血淋頭，估計誰也不會好過。

“葉大人……你這是……”陸長杉作了一揖，試探著問道。

葉尚書在朝中和他關(guān)系向來不錯，在他面前倒也不避諱，搖了搖頭，低聲道，“陛下嫌新修的陵寢耗費了太多銀兩，將工部上下都問責(zé)了一遍……陸侍郎你是不知道，修陵寢本就勞民傷財，工部已盡量將預(yù)算一再縮減，可陛下還是不滿意……又不能不照祖制來，這不是為難老朽嘛……”

陸長杉點了點頭，“葉尚書無須擔(dān)憂，陛下素來勤儉愛民，定能體諒你們的辛苦?！?/br>
“但愿吧……”葉尚書覺得自己實在無辜，明明年節(jié)前陛下還褒獎過工部屯田清吏司（掌陵寢修繕），對陵寢的選址和設(shè)計也并無不滿意之處，可今日不知是怎幺了，他將預(yù)算的折子一呈上去，陛下看都不看，劈頭蓋臉地就將他一頓好訓(xùn)。

“陸侍郎，我估摸著今日陛下……”葉尚書思前想后，覺著還是要給同僚提個醒，“有些上火……你進(jìn)去面圣的時候，措辭可千萬要小心……”

“多謝葉大人提醒?！标戦L杉會意地笑了笑，作出請的姿勢。葉尚書前腳剛走，后腳殿門口就傳來宏亮而尖細(xì)的嗓音，“宣，吏部左侍郎陸長杉覲見?！?/br>
“參加陛下?！标戦L杉一進(jìn)殿，便跪伏于地，行大禮。

“平身?！绷杷返恼Z調(diào)聽不出喜怒，他坐在寬大的梨花木案桌后，手邊是一摞批過的奏折。陸長杉起身，目光落在凌朔臉上時心頭一跳，那張本就棱角分明的臉又消瘦不少，更加凸顯出堅毅的下頜線條。

是因為齊王殿下要和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的小女兒結(jié)親的事嗎……近日來京中傳得最沸沸揚揚的就是這樁新聞，只怕凌朔這個年節(jié)過得并不好……

“朕召你來是為開恩科之事，本來科舉一項由禮部在管，但禮部尚書近日歸鄉(xiāng)奔喪，禮部右侍郎又新上任不久，經(jīng)驗尚且不足。你通讀詩書，國子監(jiān)那幫老頭也都服你，此次恩科的擬定試題和閱卷工作，朕希望你能從旁協(xié)助禮部，為朕挑選出真正的有用之才?！?/br>
“是，陛下。”

“你在吏部可還習(xí)慣？有人說你升遷太快，鋒芒畢露，在朝中影響不好。你怎幺說？”

陸長杉面色微變，果然，樹大招風(fēng)，他才接任吏部左侍郎半個月都不到，就已經(jīng)有人在凌朔面前吹風(fēng)了。看來他以后行事要更加低調(diào)才是。

“微臣不才，蒙陛下厚愛，才有今日的成就。微臣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事，盡心盡力為陛下分憂，至于那些閑言碎語，陛下明辨是非，自然不會苛責(zé)微臣。”

“呵，你倒是越來越圓滑了”凌朔端起熱茶喝了兩口，又翻了幾本奏折，漫不經(jīng)心道，“有人看你不順眼，有人可是喜歡你喜歡得緊。大理寺卿沈夜的侄女剛及笄，聽說對你中意得很，沈卿也含蓄地向朕提過此事。他是兩朝元老，朕不能拂他的面子。陸大人，朕沒記錯的話，你尚未成親吧？”

陸長杉心頭一驚，硬著頭皮道，“臣的確尚未成親……可……”

凌朔從奏折中抬起眼來看他，“怎幺？你不中意沈卿的侄女？”

陸長杉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