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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儼然沒有什么觀花的心情,她折回了房里,心中時時刻刻不為水溶擔心,又猜測此刻他該走到哪里呢。她悶坐在炕上,隨手拿了本書翻了兩頁,上面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管mama走了來,陪著黛玉說了幾句話:“昨日莊上的人來了,王妃和王爺又不在家。聽說今年的收成不錯,還多打了幾擔糧食。地里的那些東西倒也新鮮?!?/br> 黛玉道:“我也看過了,已經(jīng)讓惜月收了賬。” 管mama笑道:“王妃這一胎準是個小世子,還真是件天大的喜事?!?/br> 黛玉苦笑道:“我自己也不知是個什么,這個也強求不來。” 管mama道:“我見王妃倒還好,除了愛睡,也沒什么別的癥狀,倒也不折騰,這就是萬福?!?/br> 黛玉笑了笑:“借mama吉言?!庇智屏饲仆饷娴奶焐?,有些陰沉,她的心情也不見得好,最后實在坐不住了,便叫了含煙和彤云。 “將我入宮的衣裳找出來換上?!?/br> 且說水溶乘轎入宮,他袖中還籠著寫好的折子,心里開始有些飄忽不定,這次努力若沒有結(jié)果,他該怎么辦?又想到,事到眼前,他也沒了第二條路供他選擇,只有正面的迎向它。 水溶微微的簾子,見外面又下起雪來。今年的雪比起往年多了好幾場,只有的天氣讓人有些心煩。 好不容易進入了宮墻,轎子又行了一段路,在東定門停了下來。水溶彎著身子下了轎,雪花點點,倒也不大,他大步向那長長的巷子走去。六兒和順兒跟在身邊,也都沒說一句話。 此刻水溶突然想起他記憶里,第一次和母妃入宮時的情景來,那時候他不過兩三歲的樣子,母妃將他抱在懷里,他從未到過這么大的院子,總覺得穿不完的巷子,過不完的宮門。后來到了太后的寢宮中,太后一把將他抱住,太后那時和他說了什么話,他已經(jīng)忘記了,不過卻賞了件外國的玩器。當時他很是喜歡,還是母妃教著他和太后叩頭謝禮。 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極元殿,當值的小太監(jiān)忙和水溶行禮,水溶將折子給了小太監(jiān)讓幫忙呈給皇帝。 大家站在廊上候著等待傳喚。 就在此時,忠順王永澤從里面出來了,身著親王的袍服,在有些陰暗的天氣,卻顯得那么的刺眼。永澤見了他,先是冷笑了一聲,并未上前和水溶招呼,便大搖大擺的去了。水溶也沒在意。 等了半刻,方才那位替水溶呈折子的小太監(jiān)才出來道:“皇上有請北靜王爺!” 水溶整了整袍服,便跟隨那小太監(jiān)而去。卻并不進正門,只從偏殿進去,當?shù)赜幸患艽笃溜L,屏風上一條墨龍,正騰云駕霧,十分有氣勢。 早有宮女揭起了簾子。 水溶挨門進去,見世珩端坐在龍案前,案上擺放的正是水溶才才呈上來的折子。水溶忙行了君臣大禮。 世珩笑說了句:“北王爺?shù)奈牟烧媸浅霰?,怪不得和我那七弟兩人密切。這文采就是放在翰林院也是拔尖的。朕很是欣賞?!笔犁裨缫芽赐炅苏圩拥膬?nèi)容,慢慢的合攏在一起。 “來人,給北靜王爺賜座?!?/br> 很快就有個紅衣太監(jiān)端了張花梨木的圈椅來,上面鋪著明黃繡金龍的坐褥。水溶告了座。 水溶余光看去,只見世珩穿了身二藍色的團龍常服,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似乎龍顏甚悅,又想到,是呢,忠順王才來過,皇上應(yīng)該高興才是。 黛玉乘轎前往宮中,她先到太后、皇后兩處問了安,又到順貴太妃處問了好。 太后一臉的冷漠,也不曾有過知冷知熱的話,她知道自己兒子如今正拿水家的人說事,心里正不樂意呢。 幾處不過略坐了坐,畢竟放心不下水溶。帶了含煙和彤云兩個往極元殿行去。又是這樣的風雪,也不知幾時方休。 這層層疊疊的宮門,數(shù)堵宮墻,卻讓外面的人想進來,這里面的人卻想出去。她記得才進宮那日,是乘了賈家的轎子,來此參與選秀。那時候她是多么的期盼自己落選,她不想成為這深宮中寂寞的紅顏,在冰冷的宮墻中,年華忽老。 黛玉并沒有踏進極元殿,只在這紅墻根處站著,等著水溶從里面出來。 眼見著雪越下越大,彤云替黛玉撐了把大紅描金畫碧桃花的油紙傘。 水溶告了恩典,緩緩的起身。他臉上淡淡的,不見喜悅或是悲戚,一切都顯得很是平靜。 他步履輕快的走出了極元殿,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金碧輝煌,巍峨的宮殿。屋脊上端坐著的一排迎著風雪的鴟吻,不過輕輕的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溶兒,你覺得這皇宮怎樣呀?” “不好,還沒有我們家的園子有趣呢。” “溶兒胡說什么呢,哪里拿我們家的園子來比較的,讓人聽見了看不責罰你?;厝プ屇愀竿鹾煤玫慕逃柦逃柲恪!?/br> “母妃,我說錯了,你別讓父王打我好不好?父王的板子很疼?!?/br> 水溶緩緩的走著,又想起適才他和皇帝的交談來:“你真的愿意交出自己一切的職務(wù),包括自己的爵位?” “臣極愿意。” “開國之初,先祖恩賞,水、耿、穆、白四家功高,特封了郡王,又讓其爵位世襲罔替。朕不能違背祖宗的制度,爵位的事,依朕之見,不如傳給水家的小兒子,水澄吧?!?/br> 水溶叩謝:“多謝陛下恩典?!?/br> “朕在潛邸,多得你相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不是不念舊,也不是個心胸狹隘之人。”世珩起身來,走到窗前,隔著高麗紙看了看外面。又見下起雪來,突然想起有一日,一個女子冒著風雪就直直的跪在外面。世珩負手站在窗下良久,這局棋終究還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進退也都在他的意料里,望著那紛飛的雪片,他微微的揚起一絲笑意來:“你去張掖吧。” 水溶略頓了頓,心想這隔著京還真是幾千里的地了,從此以后他要回京的話,也只有皇帝的調(diào)遣才行,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便磕頭道:“臣遵旨。” “甚好!” 水溶已經(jīng)過了那扇厚厚的宮墻,出了極元殿的門,又穿過了一條巷子,卻見那墻根處,立著一個紅衣女子,風雪漸漸大了起來,眼見也有些模糊,不過那抹紅色卻甚是刺眼。他略一頓,連忙加快了步子,朝那紅衣女子走去。 黛玉露出一絲笑容來,她站在原地一絲不動,也不伸手去拂衣服上的雪片,就這樣等著他。直到他到了跟前,一把將她擁住。 “你怎么來呢?” “我來和太后、皇后請安。順便來接你回家?!摈煊衩佳鄱荚谛?。 “好,我們回去吧?!?/br> 他挽了黛玉的手,兩人向風雪中走去。黛玉笑道:“如今我總算想清了一個問題,遇見你,或許是上天賜予的緣分。你我想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