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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松氣,瞥了眼傅延遇的神色,這才故作淡定地看著電梯轎壁上倒出的人影。 “說起來,”傅延遇沉沉地問,“那個陸馮生,我看過他的照片,覺得他很眼熟?!?/br> “哦,那是我高中同學(xué),現(xiàn)在在一個組合里,具體叫什么我也記不得,蠻有人氣的?!瘪麡逭f,“他身邊的女孩是他的女朋友?!?/br> “我記得他,我在醫(yī)院里見過他?!备笛佑稣f的是覃樺被打進醫(yī)院的那回。 “那次還是要謝謝他的?!瘪麡逭f。 ☆、第三十五章 傅延遇烤的蛋糕,因為趕路,已經(jīng)失了賣相,一層的巧克力粉都黏在了蛋糕盒子的壁上。傅延遇掀開時,也沒立穩(wěn),直接軟軟地趴在了地上。傅延遇看了一會兒要,搖搖頭,說:“竟然這么不給我面子,要你何用?” 覃樺燒上了開水,聞言看了眼,安慰說:“沒事,好吃就可以了?!?/br> “卿卿不懂,這樣賣相的蛋糕配不上三哥的手藝?!备笛佑稣f。 覃樺:“……” “我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是個喜歡貧嘴的?”覃樺懷疑起了自己的記憶,“我記得高中時見到的你,高冷的像個男神?!?/br> 傅延遇斜了她一眼:“所以現(xiàn)在是到手了,就要把我從男神的云端打到了民工?” “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傅延遇從茶幾的抽屜了翻出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他沒有思慮周全,或者是因為即將能見到覃樺的愉悅心情讓他在收拾行李時根本無法好好思考,所以他漏帶了把切蛋糕的刀以及吃蛋糕的叉子。 他將蛋糕切成四個三角小塊,臨時拿了把勺子用小盤子托著給覃樺吃。 “其實,我最近有種感覺,就是心里有個人在慢慢地死去?!备笛佑鲮o靜地看著覃樺。 覃樺一愣,含著才送進口的蛋糕,忘了咀嚼,只將它伴著傅延遇的話囫圇吞下。 “我近來是很少再夢到南秦的過往了,即即使是偶爾的夢,里面的場景也大多模糊,看不清?!备笛佑隹嘈α艘幌?,“它走得太快了,心里像是一下子就空蕩蕩起來,跟間空屋子一樣,風(fēng)一吹,冷得很?!?/br> 覃樺捏著陶瓷的白勺,說不上高興,反倒覺出了幾分苦澀:“這不是件……好事嗎?” 傅延遇搖搖頭,說:“失去了這些記憶后,我覺得整個人都迷茫了很多。以前我是這樣活著的,可是現(xiàn)在卻都不記得了,像是一下子被扔了過來?!?/br> 覃樺的心被一點點地揪了起來,嘴上卻還是盡力地安慰著傅延遇:“你只是放下了而已?!?/br> 傅延遇沉默了會兒,雖然不想,可還是不得不要承認:“不只是這樣,我昨天還在寫稿子,但寫出來的東西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 “前期更加厚重,現(xiàn)在則更加……自信,或者說是……臭不要臉,調(diào)侃居多。”傅延遇偏著頭,想了想,手無意識地點著膝蓋。 覃樺看著他的手煩躁地點著,伸手拉他。傅延遇驚訝地挑了挑眉,很快反握著覃樺的手,緊緊地將她的包在自己的掌心中間。覃樺曲起一根手指,輕輕地在他的掌心中點了點,方才抬眼,說:“還記得喜歡我是什么感覺嗎?” 傅延遇看了她一會兒,手仍舊握著,另一只還空閑著的拿過覃樺端著的蛋糕,隨手放在茶幾上,然后握著的手上用了些勁道,將覃樺拉了過來,另一只手圈起她的腰背,手掌緊緊扣著。 “想抱你,想親你,想給你做好吃的把你喂得胖胖的?!?/br> 覃樺伸手回抱他:“還記得,就好?!?/br> 傅延遇搖搖頭,說:“我其實更怕你不會喜歡我了,因為我和之前的我,不一樣了。寫出來的東西不一樣,說出來的話也不一樣了。” “沒事,我很好追的,只要對我好就可以了,本來我也不記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嘛,就因為你對我好,所以我才喜歡你的。”覃樺笑瞇瞇地安慰他,“現(xiàn)在,你要忘了,剛剛好,公平?!?/br> 傅延遇笑著摸摸她的頭。 其實,有件事情,他沒有和覃樺說,他是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漸漸忘卻的。 塵世的事情在遺忘,幽冥的記憶卻不斷被掀起。傅延遇前兩日做了場大夢,夢中煙霧環(huán)繞,一片木舟被船槳推著,劃過死靜無波的河水,向著飄搖在半空中的城樓而去。城樓上,燃起簇簇鬼面的火,不斷地噴出,伴隨著尖叫,是一張張扭曲的臉孔。搖船的老翁穿著蓑衣戴著斗笠,自始自終都沒有看傅延遇一眼,只是一板一眼地滑動槳板,熟練地把想要爬上船的落水鬼打了下去。 傅延遇青灰著一張臉,身上穿著囚服,戴著鐐銬,無言而又冷漠地跪坐著。他的眼睛,與著幽冥十三司很是契合,一樣的黑,一樣的沒有希望。他抬著下巴,下頜隱隱收緊。 “船家,等等?!?/br> 有幾片桃花隨著清泠的聲音飄到了河面上,水中鉆出幾只落水鬼,立刻將那幾瓣桃花廝奪在手,不由分說吞了下去。水面卻仍舊靜靜的,沒有任何的波瀾泛起。 “船家,船上的這個人,是我的?!贝系呐樱\著衣袖,木著一張漂亮的臉蛋,淡淡地說,“我和他的交易,還沒有結(jié)束?!?/br> 傅延遇抬頭,瞇起眼看著女子。她的背后是鬼火大盛,能看到她烏發(fā)編辮,用紅色的杭綢帶系住,發(fā)尾綴著兩個遇風(fēng)不鳴的鈴鐺。穿黑紅的八幅湘裙,腰間系著玄色宮絳,宮絳間是一個白色無花式的荷包以及一根晶瑩剔透的骨笛,裙尾是油然騰躍的陰黑,如黑火般要吞噬血色。 他撐著身子,勉強起了一半,那老翁似有所覺,抽身一個槳板打在傅延遇的肩膀上,深深又將他壓了下去。 “鬼將軍,此人已入了幽冥司,已是我幽冥司的人了。鬼將軍又何苦截他輪回的路?”老翁的聲音,不像是從他的身上發(fā)出來的,倒更像是巖巖溶洞中三五種聲音拌在一處,帶著翁翁的扭曲變形。 “你可以放他去輪回,只是我手上有他半條靈魂,你確定,他入了輪回道后還能活?” “我已經(jīng)跟她做了交易,還望老翁成全?!备笛佑龅穆曇簦瑤е茻?,那些落水鬼一聽,便知道了這是鬼將軍的人,立刻不敢放肆,遁水就走了。 “傅延遇再往陽世借三十年光陰,拿下輩子嘗?!惫韺④姷馈?/br> “用什么?聲音?這么便宜?”老翁立刻想到了傅延遇的聲音,“這么便宜的買賣,鬼將軍也可以做?” “不是聲音,是聽覺,我做人缺個聽覺。”鬼將軍說。 老翁長長嘆了口氣,幽冥司中鬼火騰騰,等待輪回的靈魂低低應(yīng)和:“忘川河上奈何橋,奈何橋上一碗湯,孟婆湯中忘憂草,忘憂草后忘百事。你又何苦,掙扎于此?” 傅延遇所記得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