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已經(jīng)漸漸開始恢復(fù)日常作息。

玉饒至京縣的年后第一次客船就已經(jīng)啟航，哪怕客流甚至還不足以載滿半船人，他們也趕在天亮前就離開碼頭。

船上用來照明的火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他們回到縣城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屠浩才像是緩過來了一樣，說道：“姐夫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記得剛認識他的時候，說話都是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蹦?！蓖ǔ＿€特別一針見血，讓人瞬間噎住。

許明旭在這一點上完全沒必要和他唱反調(diào)，特別順著他的意思接口：“男人成了親之后肯定是不一樣的?！彼@句話的潛臺詞就是，鄭菡是受了屠英的正面影響。

屠英的原因肯定是有的。屠英算得上盡得屠浩的真?zhèn)?。屠浩作為官員，還是個新嫩，需要學(xué)習的地方非常多；但是作為一名商人，他是徹頭徹尾的老鳥。別看他在家里面對自己人不那么講究，但對外人起來，那長袖善舞的本事幾乎沒人能夠招架得住。

別的不說，就看當今天子，一句屠浩孩提時候戲言的師叔，竟然叫到了現(xiàn)在，還不止一次當著群臣的面這么自稱，難道只是因為屠浩的祖父是帝師的關(guān)系嗎？

難道只是因為屠浩的辦事能力特別厲害的原因嗎？

以上兩點的因素都有，但更加讓章師叔覺得妥帖的還是屠浩待人處事的態(tài)度。不說章師叔，就是皇后，乃至于太子和其他皇子公主，都將屠浩當做半個自家人。

有屠浩這樣的先生，屠英這個學(xué)生的本事毋庸置疑。鄭菡對屠英向來是沒有第二句話的，受到一些耳濡目染再正常不過。

再加上屠浩初見鄭菡的時候，鄭菡畢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郎，又常年跟隨父親在外，和高門大戶們的同齡人們相處的機會不多。在外的話，他作為鄭家子弟，幾乎不需要去看別人臉色，乃至于斟酌用詞，有什么說什么就是了。

但先是國子監(jiān)，后入官場，兩者的環(huán)境都不允許鄭菡再這么我行我素下去，改變也是必然的。

屠浩一聽就明白，為著這樣不著痕跡的馬屁翹了翹嘴角：“你也越來越會說話了。”自家媳婦兒本來就長得貌美如花，現(xiàn)在更加精通甜言蜜語，他區(qū)區(qū)一只耗子精完全扛不住啊。

“我只是實話實說啊?！痹S明旭的語氣特別耿直，眼中臉上都是笑意。

屠浩今天得在工地上輪值，許明旭沒這個必要，但找了個借口陪著一起。相比較和一些各懷目的的人們打交道，當然是和屠浩在一起更加符合心意。

反正需要維護的人際關(guān)系，在之前的幾天里，他已經(jīng)都處理好了。

兩個人在京縣耗了一天，第二天還沒到家門口，就直接被等在城門口的曾護衛(wèi)接進了宮里，塞了一只章阿豹。

屠浩一出宮門，瞬間沒有了在老章家面前的鎮(zhèn)定自若，一臉懵逼：“我是去挖河??！”他真的不是去玩耍的，怎么還讓他帶孩子呢？這老章家也太不把他當外人了吧？

許明旭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未必是件壞事，至少三殿下跟著一起去，有些方面就不用太計較了?！?/br>
皇子有皇子的格局。哪怕是微服，章阿豹跟著的話，一些吃住醫(yī)療方面都不會太委屈。甚至某些時候，這個身份還能利用。

盡管玉饒現(xiàn)在的地方官是鄭菡，完全可以照拂屠浩?？梢粋€縣令和一個皇子，能夠動用的能量孰輕孰重簡直一目了然。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帶著個皇子出行，有些地方還是很不方便。尤其在外不比在皇宮內(nèi)。

在皇宮里，章阿豹上頭還有無數(shù)座大山，他身為半個先生，想抽就抽了，不用顧忌太多。

但是在外面，他一個小小的五品官，怎么都越不過一位皇子。如果章阿豹想起“前仇舊怨”，要對他打擊報復(fù)腫么辦？

他在心里面默默算了算以前打章阿豹的時候，覺得恐怕一根小尺子不夠用，爪子都有些哆嗦了。

許明旭看著他這樣子，忍不住把人拉到身邊抱緊了親了又親：“我猜……陛下此舉可能是和三殿下的封地有關(guān)?！?/br>
治水是個苦差事，這是全天下公認的事情。別說屠浩搭建的臨時工棚看著不愁吃穿，住得也不錯，但是能和住在自己家里比嗎？尤其當這個家是皇宮的時候，各方面條件差得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治水又是一個再正經(jīng)不過的差事，絕對不是瞎胡鬧或者是隨便混混就能干成的事情。治好了和沒治好，是一目了然的。

皇帝不可能那么閑，把自己好好一個兒子送過來吃苦。

屠浩想想章阿豹的歲數(shù)，點了點頭：“也對?！彼浆F(xiàn)在還記得當初的小不點兒，現(xiàn)在竟然就要離家了嗎？而且要跟著他學(xué)治水，這封分的地方顯然條件不咋滴，“饒水我在治理，難道他要去順水？”

無論是在哪個時代，距離京城越近，得到的資源就越多，尤其是像現(xiàn)在這樣朝廷能力有限的情況下。饒水的支流流經(jīng)京畿地區(qū)，可以說饒水就在京城的眼皮子底下，歷年來只要談到治水，第一個肯定就是饒水。

至于順水，治水也提，但是分配到的資源相對來說就要少上很多，落到實處的就更少了。所以但凡雨量豐沛的年份，順水發(fā)起水患來，造成的災(zāi)害也格外嚴重。

許明旭順著屠浩的思路想下去：“順水的話，西面的五水，或者是中部的鹿東？”

屠浩反倒是懶得糾結(jié)這些，隨口說道：“管他呢。反正到時候怎么治水，我把我會的就交給他就行了。大不了讓他再準備一批工匠，跟著一起學(xué)，反正別想從我手底下挖人。我自己還缺人呢……咦？”

“想到什么了？”

屠浩眼睛閃亮：“對啊，讓他自己準備人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如果他們分析得準確的話，那將來章阿豹顯然需要一大批水利人才。章阿豹作為一位皇子，而且很快就要變成一位王爺，一片領(lǐng)地的主人，他自己懂得如何治水是一方面，但是在治水方面完全靠他一個人，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領(lǐng)地那么多事情，他也沒法子全身心撲在治水上。

所以，章阿豹應(yīng)該會一開始就帶來一部分人手，甚至很可能是這方面的高級人才。

不管章阿豹跟著一起治水的目的是什么，對屠浩來說擺在面前更現(xiàn)實的問題是，隊伍中多了一個章阿豹之后，原本預(yù)定的出行時間又延緩了三天。

一個人出門，自然是想什么時候出去就什么時候出去。

兩個人出門的話，那當然得有商有量著來。

僅僅只是多出來三天時間，還是兩個人效率高，而且章阿豹全面服從屠耗子的領(lǐng)導(dǎo)的關(guān)系。

然而，屠浩能走了，許明旭還不能走。他手頭的各種事情需要交接，最起碼還得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