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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住嘴不說了。章師叔豈止高血壓,心絞痛都快出來了,寒著臉揮袖:“退朝!”又點了幾個人的名字,“去御書房?!?/br>御書房比起朝堂上人要少多了。走過去的這點路上,章師叔像是緩了過來,面上看著不那么生氣了,竟然還記得先吃早點心。幾個性子急的大臣,差點把一碗面糊到章老板臉上?,F(xiàn)在是吃面的時候嗎?就不能晚點再吃嗎?去向不明的錢糧那么多,去向不明的軍械呢?夠武裝一支軍隊了不?屠耗子心很大,把自己不愛吃的豆芽挑到他爹碗里,又撈了兩顆魚丸過去,再打劫了一個菜心過來。葉外公在一旁把他碗里剩下的兩顆魚丸全都撈走,想想丟了個菜心過去:“多吃菜?!?/br>這個時候的青菜也不是很好吃啊!屠浩瞪著自己的菜湯面,委屈巴巴地吃完了。臭外公,就欺負他,等回去告訴外婆!吃完點心,正題來了。章師叔對著御史說道:“說吧,到底查到了多少?”耿御史是兩朝元老,能夠在這么一個得罪人的位置上坐穩(wěn)那么多年,怎么會跟個二愣子似的,只是查了一半,就直接在朝會上捅了出來呢?再說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這老狐貍早在三個月前,就向他申請了一批人馬,用來調(diào)查事情。具體調(diào)查什么,他本著信任的角度,并沒有細問。沒想到,他們竟然給了他這么一個大!驚!喜!沒錯,他們——除了老御史,還有屠耗子。三個月前,不就是屠浩剛被任命的時候嘛。他倒是沒想到這兩個人什么時候有聯(lián)系的,竟然還不聲不響地聯(lián)手干下了這么一件大事!老御史現(xiàn)在也沒有剛才在朝堂上的慢悠悠了,肅容將一份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折子,交給李公公遞了上去:“陛下,這是具體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除了一些年份比較久遠的不可考之外,近十年的額外損耗的大致數(shù)目和去向都在上面了?!?/br>折子非常厚,分成了兩份,一份軍械、一份錢糧。章老板先自己看軍械的,把錢糧的那一份交給李公公:“眾卿家先行傳閱?!?/br>眾人應(yīng)喏。屠浩和老御史都知道折子上的內(nèi)容,根本就不需要去看,湊在一起小聲說話。章老板瞟了他們兩人一眼,其他人也紛紛側(cè)目。這一老一少卻渾然不知,老的露出jian笑,小的搓著手,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屠夫子看東西快,一回頭就看到兒子一副jian佞的樣子,眉頭一皺,過去把兒子往身邊拉了拉,小聲斥責(zé):“注意點?!边@里是御書房,又不是自家書房!自家書房也不能這樣,像什么話!“哦?!蓖篮朴X得自己是有點得意忘形,趕緊搓了搓臉皮,擺出正經(jīng)臉,結(jié)果一個眨眼,他又哎嘿一下笑了出來,小聲跟他爹咬耳朵,“爹啊,你說朝會之后,會有多少人往外遞消息?”屠夫子雖然官至尚書,但在權(quán)謀方面卻算不得精通,可畢竟不是笨人。他聽兒子這么一問,不由得瞪大眼睛,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老御史:“你們這是……”說是打草驚蛇,根本就是引蛇出洞??!不用說,兩人在外面肯定早有布置,接下來就是順藤摸瓜,一網(wǎng)打盡!難為他們竟然把事情蠻得那么緊,看樣子竟然是連皇上都不知道。不,其實誰都知道他們在干嘛。屠浩是新官上任在整頓庫房。督察院平時就調(diào)查東調(diào)查西,幾個庫房本來就被盯得緊。誰都不知道這些看著平常的動作,背后竟然會牽出這么大的干系來!老御史不用搓臉皮,一轉(zhuǎn)眼就是慈眉善目的老善人臉,笑得一臉和藹:“這不是有些沒查出來的,需要一點助力嘛?!?/br>若只是貪財,那還好辦??墒擒娦档膯栴}就嚴重了。尋常人家養(yǎng)些護院,不過是用棍棒,了不起抄把斧頭提把菜刀。這和軍械的意義一樣嗎?尋常若是昧下個一兩把還好說,可這近萬的數(shù)目,足夠武裝起一支軍隊了!所以,問題來了,暗搓搓地整一支軍隊干嘛?答案只有兩個字——造反!造反是需要時間積累的,不是說隨便一個誰誰,今天覺得日子過不下去,就直接揭竿而起的。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做法,更類似于一些講究積攢所謂底蘊的世家——花費幾代人的精力積攢,等待一個恰當?shù)臅r機爆發(fā)。好聽的講法,叫謀定而后動。別看現(xiàn)在大漢江山貌似十分穩(wěn)固,可朝廷對一些特定地區(qū)的控制力,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就是太平盛世,難道還不許人心浮動?更何況現(xiàn)在還遠遠談不上太平盛世呢。當天晚上,京城戒嚴。原本守在京城各處的軍隊,在大街小巷巡邏,數(shù)個官邸民宅被圍。大理寺的大牢里,一下填滿了一半。半個月后,消息傳到京城——西南康王殺死所有親眷后,投火自盡。至此,剩下的事情不過是抄沒康王的資財?shù)鹊鹊氖瘴补ぷ?,以及給一些涉事人員判刑。這些和屠浩都沒什么關(guān)系了,在大部分人眼中,事情到此也算是落幕了。有了空閑,也緩過勁來,然后屠耗子就被提溜到御書房,三堂會審。李公公遞了一杯蜜水給他,小聲道:“一會兒口渴了喝?!闭f完就去把大門關(guān)了,還親自到外面守著。屠耗子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捧著微溫的蜜水,看了看自己老爹和外公,又看了看章師叔,默默低頭喝了一口水。小孩兒規(guī)規(guī)矩矩白白嫩嫩,一副乖巧可愛的樣子,完全想象不出是個小狐貍,前不久差點捅破天。他們做長輩的,看到自家子弟有出息,當然是感到高興,可是這小耗子也太有出息了一點,悶不吭聲的……葉外公沒忍住,率先開罵:“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先和長輩們商量商量!”這可是查造反!敢這么干的人,哪一個是善茬?他越想越生氣,把屠耗子提溜起來晃了晃,“你全身上下都沒二兩rou,萬一出事了怎么辦?”屠耗子從小到大被提溜慣了,拍拍他外公的胳膊,放軟了聲音解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边@一次查出來的人里面,好幾個都埋得很深,不僅兵部有,就連皇帝身邊都有。其實這道理他們都明白,紛紛對自己管理不嚴格而感到老臉一紅。屠夫子要相對溫和一些,示意老丈人把自己兒子放下,問:“爹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和耿大人那么熟了?”兒子的私交,他這個當老爹的知道的不多;但是官場上的事情,他多少都能知道一些。這也是他們都奇怪的事情。畢竟從表面上來看,屠浩和督察院的唯一關(guān)系,就是年前被參了一本,遠遠談不上和老御史耿大人熟稔,甚至一起干大事了。“不熟啊?!蓖篮频芍劬μ孀约航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