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人賠禮道歉。

    好在，那些人對于新郎的遭遇很是同情，離開前還安慰了新郎一把。

    一撥撥腳步聲遠(yuǎn)去，走在最后面地是拄著拐杖的老先生，老先生說在他的牧師生涯，這樣的事情沒少遇過，這不算什么。

    滴落在婚紗上的淚水越積越多。

    關(guān)門聲響起，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近到眼前。

    不敢抬頭，就只敢看著他的鞋。

    那雙鞋還是她為他挑選的。

    她跌坐在地上，他站在她跟前，誰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時間。

    林馥蓁想起什么，急急抬頭，急急叫了聲柯鈤，急急說到：“是因為薇薇安。”

    怎么想都是這樣的，如果當(dāng)時牧師叫的是林馥蓁而不是薇薇安的話，她應(yīng)該不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三個月前，他們的資料就給了婚宴公司，當(dāng)時給的是薇薇安的身份，司機(jī)傳到的牧師手上的訊息自然也是薇薇安。

    如果牧師問的是“林馥蓁，你愿不愿意嫁給柯鈤”，那么那聲脆生生的“我愿意”就會在教堂上響起。

    “如果是林馥蓁的話……如果是林馥蓁的話……那就……”在他的注視下，林馥蓁的聲音一點點變小，最終什么也說不出來。

    唯有，低下頭。

    淚水奪眶而出，這淚水的源頭是憤怒。

    好好的一場婚禮都被她搞砸了。

    從頭頂處傳來他的聲音：

    “林馥蓁，自己騙自己有意思嗎？”

    蠕動嘴唇，低低的，低低的：我沒有。

    禮服被丟到一邊，接下來是領(lǐng)結(jié)，再接下來他拿走她手上的花，花被丟在禮服旁邊，他席坐在她面前。

    拭去她眼角處的淚水，低嘆：“虛偽的女人?！?/br>
    這一次，她沒一丁點反駁他的念頭。

    看著他，千言萬語，最終也只能化成“對不起?！?/br>
    那聲對不起讓他嘴角處的笑意憑添上淡淡苦澀。

    笑容苦澀，聲音也苦澀：“那個雨夜，你來到我的屋檐下，就像一只忽然間迷了路的小生物，我把你帶回家，那種感覺像是從動物園里認(rèn)領(lǐng)了一只小可憐，我所要付到的責(zé)任就是讓這只小可憐不要一直垂頭喪氣，最好，能順便把它養(yǎng)胖一點，假如它的性格能溫和一點那就是額外的收獲?！?/br>
    “逐漸，雨夜被領(lǐng)回家的小可憐變成一個叫做林馥蓁的女人，不知不覺，在漫長的時間里，我開始觀察那個叫做林馥蓁的女人，我看到她和很多人站在紅綠燈口前，等在紅綠燈口前有很多人，有的在玩手機(jī)；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在和朋友聊；有的干脆發(fā)起呆來，而她呢？她的眼睛緊緊盯著紅燈，終于，綠燈亮起。”

    “綠燈亮起時，得有人先踏出一步，她才肯邁開腳，走在斑馬線上，之前玩手機(jī)的打電話的，和朋友聊天的發(fā)呆的都目光往前，腳步或者匆忙或者慢悠悠，而她腳步不緊不慢，眼睛在留意著馬路兩邊，就深怕有人違反交通規(guī)則，把車提前開到斑馬線或者公然闖紅燈?！?/br>
    “好了，過完了馬路，走在人行道上，她遠(yuǎn)遠(yuǎn)避開所有標(biāo)注‘危險請勿靠近’告示的場所，高壓電閘、不是很牢固的路燈、車禍頻發(fā)路段、老舊的廣告牌、年久失修的立交橋、湖泊圍欄等等等，那樣名字叫做林馥蓁的女人每一步每一天每一年都走得小心翼翼。”

    “林馥蓁為什么要活得這么小心翼翼呢，并不是她怕死，而是她必須珍惜生命，在變成一個熱愛生活的姑娘之前必須先要珍惜生命，只有珍惜生命了，才能觸到幸福生活，林馥蓁要得到，要完成的幸福生活是mama和黛西阿姨以最大犧牲換來的。”

    “誰說林馥蓁壞了，她的內(nèi)心比誰都要柔軟，都要善于感動?！?/br>
    淚水洶涌而出，喉嚨發(fā)澀，可就是叫不出柯鈤這個發(fā)音來，她很想叫他的名字來著，用最為親愛的語氣。

    但卻怎么也叫不出來，這一次林馥蓁知道，這和那個鮭魚漢堡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在一個月時間里把自己變成一百八十磅的胖妞也是源于她對幸福生活的追求，甚至于，嫁給那個名字叫做柯鈤的男人也是源于幸福生活，”他輕觸她臉頰，“但我認(rèn)為，林馥蓁可以配得上更為飽滿的幸福生活，一種真真正正發(fā)自內(nèi)心肖想的幸福生活?！?/br>
    “今年林馥蓁二十五歲，在林馥蓁二十五歲的人生里，二十歲之前是為了外婆、為了mama、為了黛西阿姨，甚至于為了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而生存著；二十歲之后的林馥蓁則為了不辜負(fù)兩個女人而生存著，這讓我總是很心疼，心疼得想拉她一把?！?/br>
    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有透過淚眼去凝望。

    凝望那張熟悉的面孔。

    這張面孔，她前生一定是見過的。

    “我沒那么偉大，我只是很碰巧的知道一個人是怎么在漫長歲月里著思念一個人，他喜歡的水果、他喜歡的顏色、他喜歡的洗發(fā)水味道、他喜歡城市國家、他喜歡氣候季節(jié)等等等這些總是透過日常生活變成了一個個固執(zhí)的小習(xí)慣，陷入思念的人渾然不覺，心酸的是在旁邊看的人，我通過我的mama知道長久思念一個人的滋味?！?/br>
    “林馥蓁，你現(xiàn)在才二十五歲，你和我mama是這個世界我最愛的兩個人，我不想我愛的兩個女人都遭遇同樣的命運?！?/br>
    他的指尖最終定額在她眼角處。

    “‘小畫眉’我聽他是這么叫你的，小畫眉這么的可愛；小畫眉這么的美好；小畫眉又是如此的任性沖動；小畫眉更是理應(yīng)該活得肆意而張揚。”

    輕聲呵著：“所以，走吧，去找尋真真正正屬于林馥蓁這個個體的幸福生活，林馥蓁，你要記住柯老師的話，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男人都叫做林默，林默只是這個世界的絕少部分。”

    他說：“現(xiàn)在，我再去回想那個雨夜，那個雨夜迷了路躲在我家屋檐下的那只小生物，我想，這一刻也許才是那個雨夜的最終詮釋。”

    “這種詮釋，和等待有關(guān)，原來，我一直在等待著，躲在我屋檐下的小生物終于找到屬于她的道路，從此以后，一往無前。”

    透過淚眼，凝望著。

    凝望著那張熟悉面孔。

    那張熟悉的面孔嘴角處帶著笑意。

    這笑意，不是在這五年相處時的任意一種笑容。

    這笑容。

    分明是來自于遙遠(yuǎn)的前生。

    她走了，林馥蓁走了。

    柯鈤相信，有些人的離開，是為了滿載而歸。

    林馥蓁是他領(lǐng)回家最為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