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腳跟剛剛著地，就聽到那句“林馥蓁，你的品味越來越糟糕了，上次是斑馬條紋，這次是法國國旗?！?/br>
    說話聲音極具嘲諷。

    抬起頭，林馥蓁就看到連嘉澍站在不遠(yuǎn)處臺階上。

    順著連嘉澍的目光，林馥蓁不得不承認(rèn)，連嘉澍說的話的確有那么一點(diǎn)道理，墨藍(lán)色基本款修身T配西瓜紅束腰裙，因腰圍松了，自然得佩戴腰帶，腰帶是乳白色的。

    這三種顏色搭起來正好是法國國旗的組合顏色。

    “二十歲穿成這樣也許剛剛好，二十五歲還穿這樣要么就是去參加國慶日，要么就是扮小姑娘?！边B嘉澍如是說著。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林馥蓁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妥，可這些話的出現(xiàn)時(shí)間是在他三更半夜偷偷跑到她房間說出那么一番話的十幾個(gè)小時(shí)之后。

    此時(shí)此刻的連嘉澍所作所為連同表情說話聲音語氣，讓林馥蓁開始懷疑自己昨晚遇到的是來自于一名夢游癥患者的所作所為，還是一名喜歡自作多情的夢游癥患者。

    抬起頭，腳步往前，余光中林馥蓁看到大門打開，幾輛越野車魚貫開進(jìn)大門內(nèi)，那是攝制組車隊(duì)。

    腳步收回。

    連嘉澍朝她揮了揮手。

    揮手，轉(zhuǎn)身，上臺階，頭也不回。

    林馥蓁站在原地發(fā)呆。

    那個(gè)臉被曬得黑黝黝的男人讓林馥蓁發(fā)起大牢sao，他們站在一起之前沒少被說過是學(xué)生和老師的關(guān)系，這下，說不定老師要變成舅舅之類了。

    知道她給他買的防曬霜柯鈤一次也沒用，林馥蓁更是火冒三丈，錢都白花了。

    “下次一定記著用?！彼辉俦ＷC。

    還想再說什么。

    “林馥蓁，你怎么穿成一面國旗。”

    這下，林馥蓁知道柯鈤為什么會看上她了，基因和審美觀是掛鉤的。

    夜幕降臨，林馥蓁和攝制組兩名女成員來到聚會現(xiàn)場，聚會是為攝制組成員準(zhǔn)備的，這所住宅的管家代替他的主人傳達(dá)：把這里當(dāng)成在自家后花園。

    聚會請來了米其林大廚和當(dāng)?shù)匦∮忻麣獾臉逢?duì)，一盤盤只有在雜志上才能看到的美食讓攝制組成員大呼過癮。

    在地中海的夜風(fēng)中，美味大餐配上動感卻又不喧鬧的沙灘舞曲讓攝制組的成員脫掉了皮鞋，腳踩在草地上，跟隨音樂節(jié)奏翩翩起舞。

    林馥蓁也被柯鈤拉到草地上，或搖擺或轉(zhuǎn)圈，從一棵棵蘋果樹下繞過，聚會舞曲越來越遠(yuǎn)，周遭沒有任何舞曲聲時(shí)他們還在旋轉(zhuǎn)，從聚會場地傳來的燈光也消失不見，就只剩下地中海的夜景。

    他們脫掉鞋，腳踩在草地上，腳步慢悠悠的從這塊草坪移動到另外一塊草坪上。

    最終，她轉(zhuǎn)累了走累了，索性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讓他帶著她走，她在他肩膀上看地中海的夜景。

    來自于地中海的星星點(diǎn)燈被蒙上淡淡的霧氣。

    在那個(gè)叫做柯鈤的男人身上似乎有專屬于林馥蓁的磁場，他總是能輕易從那塊磁場上獲悉她的喜怒哀樂。

    “怎么了？”他問她。

    目光一動也不動著。

    他輕敲她的后腦勺：“又在扮憂郁了？”

    “不是在扮小姑娘嗎？”她回。

    “你難道不是小姑娘嗎？節(jié)日出去玩但總是讓人擔(dān)心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姑娘，導(dǎo)致于我每隔一分鐘就要看一次門口。”他一本正經(jīng)說著。

    眼眶里的霧氣越發(fā)濃郁。

    十點(diǎn)四十分，林馥蓁站在自己房間門口外，和柯鈤說晚安。

    他揉了揉她額頭處的頭發(fā)，說林馥蓁你樂壞了吧？

    “什么？”昂起頭。

    他捏了捏她的腰。

    笑開，輕聲問他什么時(shí)候發(fā)現(xiàn)的？

    沒回答，就那么深深看著她。

    再次朝柯鈤擺了擺手，轉(zhuǎn)身，打開房間門。

    關(guān)上房間門，沒去開燈也沒離開，就站在那里，聽著門外的動靜。

    門外腳步聲遠(yuǎn)去。

    林馥蓁轉(zhuǎn)過身，第一時(shí)間立于窗前的那抹身影讓她下意識間做出捂嘴的動作，數(shù)秒后，手緩緩垂落。

    冷冷的聲音問到：“玩得開心嗎？”

    脫掉鞋，打開一盞壁燈，背靠在墻上，橫抱胳膊，等待著。

    連嘉澍把那層深色窗簾也拉上了，這一舉動讓林馥蓁尖聲問到：“你想干什么？”

    眼前螢光一閃，正對著她的那片液晶屏幕被打開，忽然的亮光導(dǎo)致于林馥蓁下意識間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睛時(shí)，她在液晶屏幕上看到那張久違的面孔。

    夏威夷一別，她就再也沒有看到那張面孔了，還是短發(fā)，只是那張臉更瘦了，穿著淺色類似于制度的服裝，服裝胸前印有阿拉伯?dāng)?shù)字組合，在白色的房間里，以一種十分平靜的面貌被束縛在液晶屏幕上。

    “mama。”喃喃叫著。

    一步一步往液晶屏幕靠近，站在液晶屏幕前，再去看一遍屏幕上的面孔，膝蓋一軟，癱坐在地上，手貪婪去觸摸屏幕里的那張面孔。

    為什么看起來精神這么糟糕，為什么走路時(shí)看著一副力不從心的樣子，為什么……

    待在那樣的地方精神能好到哪里去？又不是前往會場路上自然無需把頭抬得高高的。

    再說了，再說了年紀(jì)擺在哪里，再說了，再說了，不是還有頸椎病嗎？更加可恨的是她老是對建議她及早治療的人說“再等一陣子?！?/br>
    再等一陣子？好了，這下……

    手從電子屏幕上垂落，低下頭，不敢再去看一眼。

    “這是半個(gè)月前，從香港寄來的資料之一，昨天，我再次收到從新的資料，你想看看你mama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嗎？”

    臉朝著連嘉澍，木然點(diǎn)頭。

    屏幕再次出現(xiàn)蘭秀錦的身影，這次是坐在輪椅上的，那擱在輪椅上的手瘦骨嶙峋，再去看那張臉，瘦得就像菲律賓眼鏡猴似的。

    林馥蓁見過那種猴子，顧名思義一雙眼睛占據(jù)了二分之一的臉部比例。

    在大片大片的白色背景中，輪椅孤零零，坐在輪椅上的人也是孤零零的。

    這一次，她連伸手去觸摸屏幕的勇氣都沒有了，眼淚沿著眼角靜悄悄往下淌落，屏幕上的那張臉模糊成一片。

    連嘉澍關(guān)掉電視，抱起跌坐在地上的她。

    把她抱到能看到地中海夜景的那扇窗前，再把她放到挨著那扇窗的沙發(fā)上，沙發(fā)柔軟極了，夜景也美。

    他把她眼角處的淚水一一擦拭干凈。

    說：“知道為什么連葉云章也無法得到你mama的消息嗎？即使民盟成員遍布各地也還是對你mama的消息一無所獲，四年前，你mama被秘密移交給香港司法部，她每個(gè)月至少得接受一次不公開審訊，新加坡政府出示了幾件非法出口文物有你mama的簽名，簽名地點(diǎn)就在香港，你mama在有心人士的cao作下，從北京被轉(zhuǎn)移到香港，新加坡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