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讓我朋友過來就行，您就早點回去吧?！?/br>
如果說陳乃清對燕錚的照顧還能勉強接受，那么沈佳眉的照顧就著實難以消受了。

沈佳眉回道：“是燕錚讓我來的，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br>
提及生死未卜的兒子，她眼角泛淚，不由地偏頭掩飾了一下。

她覺得該和這個年輕人說點什么，但這會兒除了努力不讓人看出她的異樣，其他的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不一會兒，周伊拿著檢查結果來了，作為醫(yī)生，再難以開口，還是得說明真實情況。

池江海當初選擇找她，是因為她接收過類似情況的Omega，只不過那人使用的藥物不是沒冷藏，而是過期了。一開始藥物沒發(fā)揮作用，身體也沒受什么影響，突然有一天情況急轉直下，出現(xiàn)的就是跟陳乃清現(xiàn)在相似的情況，沒過幾天就死了。

“死”這個字周伊當然不會說，但話說得再婉轉，也不能使現(xiàn)實變好一點，她硬著頭皮說：“不過那個患者基礎病多，體質也差，你的情況還有指標變化跟他有很大不同，可能是手術殘留的藥物最后一次爆發(fā)，代謝完情況就能好轉了?！?/br>
這只是她最最理想的猜測，連她自己都不信，何況是切身感受的陳乃清。

陳乃清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么話來，突然得知自己要死了，他的腦子里空蕩蕩的，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當他即將擺脫一切，過上屬于自己的生活，卻被告知沒有機會了。這樣殘酷的人生結局，居然是在燕錚的母親面前得知的，更有一種荒誕的審判感。

沈佳眉顯然也大為震驚，連手機鈴聲響起都沒聽到，直到陳乃清機械地轉頭去看她：“燕夫人，您電話響了?！?/br>
是燕國棟打來的。沈佳眉這才站起身來，邊接邊往外走去，聲音疲憊。

“我在醫(yī)院。

“是，是他?！?/br>
突然她捂了捂嘴激動道：“兩個孩子都快沒命了，你還不滿意啊！”

她實在受不了了，太需要出去透透氣。

這時陳乃清突然回過神來，喊住沈佳眉：“燕夫人！怎么了？是不是燕錚？！燕錚他怎么了？”

沈佳眉只留給他一個因抽泣而微微聳動的背影。

“燕夫人？”陳乃清已經帶著哀求。

“Y省泥石流，聯(lián)系不上燕錚?！?/br>
“什么……”陳乃清臉色褪得干凈，“也許他正在飛機上呢，我給他打電話，他肯定會接我電話的?！?/br>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可只有冰冷的系統(tǒng)女聲回復他。

“不會的，他明明說過幾天就回來的……

“可能信號不好，天氣這么差……

“說不定手機壞了……”

沈佳眉終于崩潰地哭出聲來，坐在門口的沙發(fā)上擦眼淚。

陳乃清渾身冰涼，對著沈佳眉千萬言語都嫌蒼白無力，只剩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他是為了我去的……”

現(xiàn)在正是Y省的強降雨時節(jié)，燕錚說過本來要過兩個月再去的，是自己說等不及，是自己逼他去的！

而這個脆弱的母親，還被迫強自鎮(zhèn)定，來照顧毀掉自己兒子前程，甚至連命都搭上的人。

自己面對她悲愴的抽泣，卻除了干巴巴的歉意和慌張的安慰，什么也給不了——哪怕他想一命換一命，都沒有這個資格了。

盡管如此，沈佳眉還是沒有走，更沒有顯示出什么埋怨和恨意。燕錚之所以把陳乃清交給她，就知道她會明白自己的決心和懇求，何況眼前的年輕人也受盡折磨，他又該怪誰呢。

何必走到這一步?。∷氉钥嗫嘞胫?，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非要讓兩個相愛的人拿命來抵。

陳乃清又發(fā)作了幾次，但比起盤踞在心頭愈來愈難以承受的絕望，這點身體的痛苦就變成自虐般的贖罪了。燕錚，燕錚……只要你回來，我什么都答應你。

兩人各自無聲地煎熬著，在這個小小的病房里，一個躺著，一個坐著，盯著電視里滾動播出的災害救援新聞，時不時會有燕國棟的電話進來，沈佳眉就把最新情況告訴陳乃清，除此之外束手無策。

如此過了兩天，終于傳來燕國棟的好消息，沒好氣說人找到了，沒什么事，馬上回S城。

沈佳眉心頭重石放下，當即喜極而泣，許久才停。

陳乃清也總算從沒頂?shù)淖锬醺欣锖舫鲆豢跉狻?/br>
相依為命般度過了這兩天，病房的兩人感情悄然發(fā)生變化，微妙地拉近了些距離。

過了好一會兒，平靜下來的沈佳眉主動搭起了話：“小陳…我就叫你乃清吧，你名字好聽。你陪我聊聊天吧?！?/br>
“好。燕夫人您說。”陳乃清連忙回道。

沈佳眉柔聲道：“都這種時候了，就不要再這么見外啦，至少叫聲阿姨吧。怪我沒有早點去看看你，不然也不至于第一次見面就在醫(yī)院這種地方。這兩天我也實在沒心思想別的，等到現(xiàn)在才好好跟你說話?！?/br>
沈佳眉大方得體，一看到她，就知道燕錚的沉靜穩(wěn)重來自于誰。

在這樣一個包容又友善的長輩面前，陳乃清倍感慚愧，略微窘迫的說：“您客氣了，是我不對?！?/br>
沈佳眉笑道：“好了好了，這么說的話，我還要替燕錚他爸爸道歉呢，他先前做了不少傷人的事吧？”

“沒有，燕夫人別這么說。”

“當然，我起初也是很反對你和燕錚的，畢竟小游……你認識吧，就是季家的小女兒季游，聽說你跟他哥哥也認識?！?/br>
“認識的?！?/br>
“我以為燕錚和小游早就在一起，那時候都談婚論嫁了，突然冒出一個你來，難免意外得很?！?/br>
“明白……”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在怪你，”沈佳眉道，“我這個兒子，十來歲就早熟，連個小名都沒有，我跟他爸爸都連名帶姓叫他燕錚。他爸爸要求高，脾氣差，學再多再好，都沒夸過一句。他自己又是個要強的人，處處不肯服輸，就這樣，從小到大只有他必須做的，沒有想做的，一步都沒踏出過他爸爸的要求，連問他想吃什么菜，都是‘都可以’。遠航在外面喊他踢球爬樹，他回回都答‘我很忙’?！?/br>
“所以他突然說不跟小游結婚，離開錚榮也要跟你在一塊兒，他爸爸肯定要生氣的，我們家以前出過一些不太好的事，讓他爸爸對Omega有偏見。當然了，燕錚把你藏得這么用心，肯定也是猜到了這一點。

“算起來，這是燕錚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