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輕笑道：“何明心高氣傲，我們如果不吃，或者給他留錢，豈不是看不起他。”

“他不是說要去金粟寺嗎？剛好我們也要去，到時多給寺廟些香火錢，讓他能住在寺里看經書，比給他錢更好。”展昭道。

阿園哦了一聲，“原來你們早想好了。我還一直擔心那個書呆子呢?！?/br>
“咦？！”白玉堂抱著胳膊，“這書呆子有福氣了！”

阿園被他看得臉蛋一紅，反駁道：“那個書生又傻又呆，對誰都一副熱心腸，還請我們吃飯，你們不是也擔心他嗎？我擔心一下怎么了？”

“哦——我又沒說什么，阿園你這么著急干嘛，臉都急紅了！”

阿園扭過頭，看著展昭，叫道：“展大哥，你看白大哥！”

展昭笑著不說話，阿園氣得直跺腳，嘴里哼道：“你們是一伙的！我回房間去！”

房間里安靜下來，白玉堂低著頭不說話，展昭剛走到他身邊，正要說話，卻見白玉堂抬起頭笑了笑，“一路過來你一定很累，好好休息，我先回隔壁了?！?/br>
展昭手劃過桌子，停在桌角，手指因為捏住桌邊而指甲發(fā)白，他像是有話要說，躊躇了一會兒，才抿著嘴輕聲道：“好，你也休息一下，我們下午去金粟寺?！?/br>
白玉堂點點頭，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身后展昭的聲音，“你……”展昭欲言又止。白玉堂閉著眼睛，輕輕吸了口氣，繼而睜開眼，再回頭時已經是平時那副灑脫不羈的樣子了，“怎么了？”

“沒事。”展昭笑了一下。

白玉堂點了一下頭，這次卻是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展昭一人，他扶著桌子坐下來，良久良久，一動不動。

金粟寺香火鼎盛，寺中每逢初一十五，前來上香的人把大雄寶殿擠得滿滿當當。大殿后面是一個用來禮佛誦經的稍小一點的后殿，兩殿之間左右兩側都有一個小門，左邊是寺中僧人的住所，右邊是給借住的客人住所。

展昭三人站在兩殿之間的院子中，正和一個小和尚說明來意。

“小師傅，”展昭單手立在身前，行了個禮，“我叫展昭，奉開封府包大人之命前來查一件案子，不知道能否見一見貴寺的主持方丈？”

小和尚回了一禮，領著他們往左邊去了。

穿過一條兩邊都是紫竹的石子路，遠遠看到一座七層高的閣樓，展昭問道：“小師傅，那座閣樓便是貴寺珍藏金粟紙手抄佛經的藏經樓嗎？”

小和尚回道：“正是?！?/br>
走了一段，離藏經樓越來越遠，前面才出現(xiàn)幾排僧舍。

白玉堂忽然停下來，向右邊的小路望過去，只見小路盡頭是一片空地，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和尚跪在地上受戒，但懲戒的人卻沒有看到。

小和尚見他停下來，提醒道：“施主，這邊請。”

三人走到一個三間并排的屋舍前，小和尚低聲道：“請稍等?！闭f完走向中間那間屋子，在門口說了幾句，不一會兒，走過來對展昭三人說道，“方丈請你們進去?！?/br>
金粟寺的主持方丈胡須雪白，左半張臉皮膚發(fā)黑，皺成一團，好似一個縮了水放壞的橘子。他半低著頭，低啞的聲音從胸腔中發(fā)出來，“三位請坐?！?/br>
阿園被主持的臉嚇得往后縮了一下，拉住展昭的胳膊。她腰上的小碧玉受到阿園感染，也猛地昂起頭，打量盤坐在那的老和尚。展昭安慰著朝她點頭，示意她不要害怕。

“多謝方丈大師?！?/br>
“老衲容貌有毀，驚嚇了這位小施主，罪過罪過。只是小施主腰上的白骨笛怨氣太重，而靈蛇噬主，老衲多嘴，還望小施主少用這笛子?！?/br>
阿園正要反駁，小碧玉才不會呢，展昭伸手阻止她，轉過頭對方丈欠身，“多謝方丈提醒?！?/br>
主持始終沒有抬起頭，但仿佛對他們的動作了如指掌，淡淡道：“南俠果然溫厚儒雅?！?/br>
展昭頓了頓，才開口說道：“展某此來是為方小侯爺被殺之事。方小侯爺被人在家中殺害，唯一的線索是一片金粟紙屑，因這種金粟紙只有貴寺才用，所以包大人命在下前來，了解一二?！?/br>
說著把那片指甲蓋大小的紙屑遞過去，主持摸了一下，便放回到展昭手里，低聲道：“是金粟箋。不過，這種紙除了金粟寺，皇宮大內也有，但你們卻認為一定是這里，想必還有些別的原因?！?/br>
展昭和白玉堂對望一眼，道：“方丈可曾聽說過生死門？”

主持沉默片刻，“生死門，一入生死門，便要摒棄生死；門內無生死，門外定生死。三位的來意老衲明白了，寺內所有地方，所有東西，三位盡可查看?！闭f完誦了一句佛號，便不再說話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要起身，忽然門外一個平和的聲音問道：“主持師弟可在？”

主持：“了空師兄請進?！?/br>
房門打開，自外面進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眉毛花白，尾部微微內斂，眼皮垂下，眸子里一派祥和，與主持那可恐的樣子相比，無論是神情還是流露出來的氣質，都是個得道高僧的樣子。

展昭和白玉堂與阿園站起來，忙向了空行禮，了空倒沒有太多反應，也只淡淡回禮，然后對著方丈說道：“主持，今日寺中的事務已經處理完了。”

主持道：“師兄勞累了。這三位施主是開封府包大人派來的，還請師兄代為招待，滿足他們的要求。”

了空點點頭，又與展昭三人欠身，道：“好。三位請隨我來?！?/br>
誰知臨出門時，方丈一直沒抬的頭忽然稍微抬起了一點，語氣聽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師兄又懲戒了悟心？”

了空停下腳步，輕聲道：“是?！?/br>
原本以為方丈還會說點什么，可好一會兒，后面都沒傳來什么聲音，了空便合上門帶著展昭三人離開了。

經過那條小路時，白玉堂側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受戒的和尚還在那跪著，他低聲道：“那位小師傅似乎跪了好久了”。

了空淡淡道：“那是悟心，他今日沒有好好做課業(yè)，打盹睡覺，所以被罰跪在那里?！?/br>
阿園伸著脖子看了一會，問道：“跪著就跪著，為什么要用棍子打他？”

了空道：“受罰不認真，心有怨言，便要受棍責?！?/br>
阿園偷偷吐了個舌頭，覺得當和尚真是太不幸了，還動不動要被打，還得心甘情愿被打。

四人走出廟中僧侶的住所，到了大殿后面，便看到一個書生正對著一個和尚滔滔不絕地講道理。

那和尚看到了空，仿佛見到了救星似的，急忙跑過來，匆匆行了個禮，說道：“了空師伯，這位何施主非要去藏經樓里看經書，我怎么說都說不過他。”

了空道：“出家人戒強辯，回去抄三十遍金剛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