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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盯住那些圈紅的“顧”字,目光如火,似要在紙上燒出一個個洞來。“奇怪啊,奇怪啊?!?/br>老頭兒長眉抖動,眼皮驚跳,商榮的話沒讓他撥云見月,反而倍加迷惘,鄭重詰問:“這筆記真是莫松親手抄寫的?”商榮情知事情出現(xiàn)新的波瀾,點頭道:“是的,有什么問題嗎?”蕭正言不住搖頭,一副迷霧遮腦的情狀。“這就怪了啊。”左右四道疑惑的目光壓在他蒼老干癟的肩頭,慌錯的長老不堪重負,向陳摶喪氣言道:“陳掌門,鄙派屢遭不測,老夫現(xiàn)下心亂如麻呀。您與紀堂主是莫逆之交,此刻他若在這里,想必也會對您說實話,我也就不瞞您了。商少俠查疑的思路是沒錯,可你們有所不知,當初我和紀堂主之所以確定這封信是莫松寫的,就是因為這個誤寫的‘顧’字。”一樁隱藏許久的丑聞在這個清晨得以披露,丑聞的內(nèi)容曾在三年前公諸于眾,當時的主角是遇害的唐家堡堡主唐震,此刻又新加了一個與之并列的名字紀天久。二十年前,江南神醫(yī)林文顧自創(chuàng)了一種能化解千種劇毒的避毒神功,唐震聞知此事,先后數(shù)次前往江南拜訪林文顧,重金利誘,百般求懇,希望他傳授此功。林文顧認為武林中人好勇斗狠,或?qū)⒈芏竟τ米霾涣x之事,因而始終不肯應允。唐震對避毒功甚為執(zhí)著,多次碰壁后便想強取豪奪,林文顧本人不會武功,但認識不少江湖豪杰,唐震怕獨自行動不能得手,知道好友紀天久也熱衷此道,就想拉他入伙。紀天久在聽過避毒功的種種神妙功效后果然心馳神往,與唐震結(jié)伴再往江南拜訪林文顧,再一次協(xié)商未果后,貪欲蒙心的兩個人決定鋌而走險,合伙綁架了林文顧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他們倒不曾打算傷人命,只想脅迫林文顧交出秘籍。不料林夫人性情剛烈,知道丈夫把那秘籍看得比命根子還重,為了使他免受挾制,趁唐紀二人不備,抱著兩個孩子投河自盡。當時正值汛期,水勢湍急,唐震紀天久即刻下水營救也來不及了,大人小孩撈上來時都已斷氣。他們自知闖出大禍,為了那避毒功仍昧著良心一條道走到黑。等到秘籍到手才告訴林文顧妻兒的死訊。林文顧悲痛欲絕,領回妻兒的尸首后便在家中自縊身亡。紀天久聞訊甚愧,三天后趁夜來到林氏一家的墳地祭拜,偶然聽到墓中傳來小孩哭聲,刨開棺木一看,林文顧死去的小兒子竟然復活了。原來那孩子溺水后氣息斷絕,實則并未死透,假死三日后醒了過來,但在棺木中憋得太久,又受了尸氣,獲救時已奄奄一息。紀天久為了贖罪,竭盡全力救治那孩子,好不容易保住他一條命,之后又帶回神農(nóng)堂精心治療了兩年多才使他完全康復。由于林家沒有親戚可以托孤,紀天久便將這孩子養(yǎng)在身邊,收他為徒,將所有技藝傾囊相授,一直教養(yǎng)到他長大成人。故事講完,聽者已猜出孤兒的身份,商榮難掩驚訝地問:“那孩子就是莫松大哥嗎?當年我曾聽丁陽提起此事,當時他只說那神醫(yī)是他義兄,老婆女兒被唐震害死,沒提這家人的姓氏,也沒說他們還有個兒子啊?!?/br>蕭正言說:“丁陽案發(fā)后,紀堂主曾懷疑莫松是他的同伙,丁陽可能為了掩護他,長期隱瞞林文顧還有兒子的事實,久而久之養(yǎng)成習慣,任何場合都不提了。為此,我們專門試探過莫松,當時他成功通過了考驗,沒露半點馬腳。”商榮更奇:“這么說莫大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父母過世時他才四五歲吧,還記得當年的事?”蕭正言嘆氣:“他假死復生,害了一場大病,沒剩多少記憶。但是在他十三歲那年,紀堂主親口向他坦白了這件事,還說愿意給他機會報仇。莫松當時選擇了寬恕,說從紀堂主救他性命起,雙方的冤仇便兩清了。他只記得養(yǎng)育之恩,其他的全當作過眼云煙,既往不咎,甚至自愿放棄原有姓名,以保全紀堂主的名譽。紀堂主萬分感動,從此大力栽培他,一心將他培養(yǎng)成自己的傳人,有朝一日繼任掌門,誰能想到……”大部分情況已然明晰,莫松是林文顧的遺孤,他知道父親的名字,為了避諱,便用其他字代替“顧”字,蕭正言和紀天久知曉內(nèi)情,看了這封用莫松筆跡書寫又有別字的信,才會認定莫松有通敵嫌疑。可是商榮出示的筆記擾亂了這一認知,莫松并未在筆記里采取避諱,這是他自相矛盾,還是另有隱情呢?辛苦一夜,案件沒能反轉(zhuǎn),疑竇還越來越多,陳摶見愛徒面容愁煩,和聲安慰他和蕭正言:“此事恐怕只有找到莫松本人才能問出原委,眼下還是紀堂主的安危要緊,貧道這就帶人繼續(xù)搜尋,請蕭長老留在觀中耐心等待。榮兒,你熬了個通宵也辛苦了,回房歇會兒吧?!?/br>回去的路上,商榮的心神像飄在漩渦里的樹葉,不停旋轉(zhuǎn)。之前他認定莫松遭歹人陷害,發(fā)現(xiàn)書信的疑點后欣喜不已,以為能就此還他清白。不料莫松身上埋藏著驚人的身世,蕭正言那一席話就是場大地震,將他的信念搖成危樓。三年前唐門命案告破,丁陽承擔了包括飛頭煞在內(nèi)的全部罪名,可薛蓮和藍奉蝶都堅持認為丁陽只是同伙,真正的飛頭煞另有其人,丁陽為林文顧復仇殺死唐震,按理也不會放過與之合謀的紀天久,可是大仇未報身先死。結(jié)合目前新獲知的情報,最有可能成為他的同伙的,是與其有相同目的的人,而最具備這種可能的正是林文顧的兒子莫松。當年諸天教堅稱飛頭煞潛藏在神農(nóng)莊,趙霽又曾在莊后的樹林目睹飛頭出沒,難道那會是莫松?如果他是飛頭煞,這三年青城縣內(nèi)太平無事,他又靠什么維持功體?答案幾乎水到渠成的涌現(xiàn)出來,神農(nóng)堂在青城縣開設了養(yǎng)濟院,那些生無保障的難民就是最好的糧食。假借慈善,殘害難民,不就是羊勝的手法?如此看來莫松與不滅宗私通真像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無論從哪個方面都難以推翻了。倘若那個任何時候都和善溫柔,滿身正氣的大哥哥真是為鬼為魅的大惡賊,那他的狡詐虛偽比羊勝有過之而無不及,絕不該再活在世上。哪怕還有萬分之一可能,商榮都不希望事實如此,不到水落石出,案情尚有轉(zhuǎn)還的可能,他恨不得長出千里眼,順風耳,立刻找到莫松,向他當面詢問真相。回到客房,室內(nèi)無人,他先時留下的字條仍放在枕頭上,下面多出四個字,是趙霽的筆跡。“暫離,即歸。”這臭小子,剛才急吼吼找他說話,這會兒又跑沒了影兒,真是只坐不住的花腳貓。商榮氣惱地揉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