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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灰燼之塔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

分卷閱讀2

    ,以利亞的那聲“您好”聽上去有多陰陽怪氣。

于是優(yōu)雅的男人優(yōu)雅地拿出一盒火柴,再優(yōu)雅地遞給以利亞。

以利亞接過火柴,點了剛剛買的煙,并且毫不客氣地把剩下的火柴放進自己衣兜。優(yōu)雅的男人優(yōu)雅地笑了笑。

吐出一口煙,以利亞哼聲:“您剛才問什么來著?”

優(yōu)雅地男人繼續(xù)優(yōu)雅的站姿,“請問……”他只是來問路而已。

以利亞繼續(xù)在原地抽那根劣質香煙,優(yōu)雅的男人身上散發(fā)出優(yōu)雅的香水氣味讓他的心情更加惡劣,簡直可以用混亂來形容……

那個優(yōu)雅的男人,連走路的背影都優(yōu)雅得讓人反胃。

Ⅲ.海報

以利亞仍舊沒有買到蠟燭。

并且他連買面包的錢都沒有。

母親的情人在電話里極力邀請以利亞住進他家,并且積極而努力地表示說要為他在羅馬找到一份好工作。

以利亞懶洋洋地掛了電話。

現(xiàn)在他肚子里空空如也,躺在海綿沙發(fā)上的白布上萬分后悔沒接受那份邀請,最起碼,他今天晚上用不著挨餓。

在饑腸轆轆和煩躁心情的雙重干擾下,以利亞陷入失眠。傍晚那個優(yōu)雅男人優(yōu)雅的香水氣味在他鼻腔里復蘇,然后他開始思考自己回到羅馬的原因。

以利亞從口袋里摸出那張塔羅牌。

這張晦氣的“塔”成功總結了他前半生所有的不幸。

以利亞回想起在斯特拉斯堡湖濱公園,那個穿著綠色格子裙的法語老師,坐在公園的鐵凳子上時會墊一張報紙,然后并攏雙腿斜向一邊,雙手交疊地坐著。女教師用非常嚴謹?shù)恼Z法,溫柔的語氣和優(yōu)美動人的措辭向以利亞委婉地表達了她對他的好感。

以利亞坐在鐵凳子的那一頭,感覺屁股有些硌得難受。

他皺著眉,出于一種天生對女性的責任感,他對那個頭發(fā)燙成百老匯女星流行樣式的法國女人說:

“小姐,其實我是個同性戀?!?/br>
接著他失業(yè)了。

這個世界毫無公平可言。

以利亞的父母死于1922年墨索里尼上臺的政治斗爭,他父母的遺產(chǎn)被判給一個以利亞完全不認識的人,接著以利亞被正在就讀的戲劇學院開除,然后居然連他jiejie也死于海難……這些都還不夠,他在19歲那年恍然大悟,自己原來是個該死的同性戀。

以利亞想不明白自己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也許只是出于一種慣性,和根深蒂固的麻木……在臨睡之前,他朦朦朧朧地回憶起在戲劇學院的那些時光,修辭課的導師靠在粉紅的合歡樹下,為他們抑揚頓挫地朗誦拉封丹的寓言:

“不幸者對死神大聲說:‘你可以讓我殘疾,缺胳膊少腿,得風濕病,但只要讓我活下去,這就夠了,我心滿意足。’……”

第二天早晨天亮時,以利亞已經(jīng)把昨天的種種煩惱忘得一干二凈。

空著肚子睡上一晚甚至讓第二天的精神更加飽滿,以利亞對著灰蒙蒙的窗玻璃用手扒拉自己微紅的栗色頭發(fā),從玻璃的倒影看,他有著和地中海地區(qū)人慣常的紅皮膚很不一樣的外貌,嚴格來說,他是英俊而白皙的,如果不是這么倒霉的話,他興許也能打扮得像昨天那個優(yōu)雅的男人一樣漂亮出眾。

想到優(yōu)雅的男人,以利亞的好心情頓時大打折扣。

他想起昨天走進羅馬的一路上,臺伯河岸邊的路燈架,百貨公司的櫥窗,甚至羅馬法學院的外墻,他都看見了那張的海報,那張血紅色的海報鮮艷奪目,在整個石頭灰色的古城里簡直刺得人眼睛發(fā)痛。

海報上的男人用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遮住左邊的臉,遮住的手掌下有紅色的液體沿臉頰淌出——以利亞認為那紅色的液體比起血更像是顏料——因為卡伐拉多西是個畫家。

海報上的卡伐拉多西有張慘不忍睹的臉,對,和昨天他親眼所見那樣慘不忍睹。微微瞇起的灰藍色眼睛,據(jù)說那是奧林匹斯山上的天神才有的顏色,白金色的睫毛在略微消瘦的臉頰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那美麗的、令人厭惡的眉毛……

以利亞想不透,女高音主演的,竟然用男主角的臉蓋滿全城的海報。

帶著這種忿忿不平的怨氣,他趿著拖鞋出了門。十二月份的羅馬,以利亞穿著夏季的襯衫單褲腳下吧嗒吧嗒地走過街頭,穿過意大利最美最繁華的那幾條大街,時不時地在商店櫥窗、古建筑外墻前流連片刻,對著巨大的歌劇院海報目眩神迷。

Ⅳ.門票

以利亞母親的情人在羅馬市區(qū)有一幢三層的別墅。

不得不說,普布琉斯·德羅西先生貪生怕死見風使舵的本性讓他在這個時代這個國家活得很好,無足輕重的小黨派,政協(xié)中的一席之地,市中心的漂亮大宅,每年一筆可觀的收入,所以他才能對以利亞施展額外的仁慈。

以利亞靠在別墅二層的書房窗邊。

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威尼斯廣場。聳立于加庇托林丘之麓的威尼斯宮,那座龐大的黃色石料建筑在太陽底下散發(fā)著厚重的威嚴,從前它屬于羅馬教皇,現(xiàn)在則是墨索里尼的皇宮。

以利亞記得當年自己在威尼斯廣場上演過一部獨幕劇,那是一部他自己動手改編的,塔爾焦尼的。他讓圖里杜在決斗前夕逃跑,妻子桑圖扎和情人羅拉氣得大哭,謝幕的時候圖里杜那句滑稽的臺詞讓廣場上圍觀的人們捧腹大笑……

那時候以利亞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整個世界都是他的,宇宙的哲理都在他筆下,奮斗和成功必然相關,人生是一條布滿荊棘卻玫瑰盛開的天堂之路……

而現(xiàn)實負責讓詩人變得清醒。

以利亞轉過頭,普布琉斯坐在他身后的真皮沙發(fā)里,用殷切的目光討好地看著他。以利亞漫不經(jīng)心地說:“你知道,我父母沒死的那陣子,我正在戲劇學院念書?!?/br>
普布琉斯臉色變了變:“以利亞,現(xiàn)在這局勢……”

以利亞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br>
普布琉斯立即坐正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定找人幫忙,你可以試著經(jīng)營一家不錯的劇院……”

以利亞冷冷地說:“我就想寫劇本?!?/br>
普布琉斯開始沉默。

以利亞知道他想勸自己放棄筆頭工作的想法,膽小怕死的男人巴不得以利亞永遠別動筆,遠離一切可能會惹禍上身的事,像他一樣縮頭縮尾地生存。

以利亞冷笑著抖抖腿。

他將手指間的高級香煙掐滅,裝進口袋,順便帶走茶幾上的牙線,“早餐很豐盛,謝謝?!彼T口走去,普布琉斯立即站起來:“以利亞!”

以利亞拉開門。

男人在他身后大聲挽留:“我會幫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