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王一事不僅是臣的意思，更是滿朝百官的意思。我朝日漸強盛，可一山不容二虎。梁王是異姓王爺，坐擁梁州十四郡六十一縣，占據(jù)了我朝綿山以西的大部分地方。梁州北可出關，南跨潮江，東指京師，一旦梁王的勢力可與朝廷相抗，國將無寧日。”

秦歌把手中的毛筆一放，還有話要說的寇佘馬上閉了嘴。握了握快要凍僵的手指，秦歌站了起來：“此事日後再議。眼下最要緊的是雪災，朕先回東暖閣?！?/br>
“恭送皇上?！?/br>
秦歌離開了麒麟閣，他一走，五位大臣同時嘆了口氣。

寇佘道：“梁王之事皇上打算拖到何時？”

其他四人搖頭，臉色凝重。

梁王，伍子昂；梁王，伍子昂……伍子昂……子昂……走在回東暖閣的路上，秦歌的腦中不停響起伍子昂的名字。半年未見，他似乎又忘了伍子昂的模樣，每次只要他一走，隔日他就不記得他的模樣了，唯一牢牢記得的就是那人溫和的笑，不管遇到什麼事，他都是那副溫和穩(wěn)重的模樣，相識十六年，極少見他發(fā)怒。

不管是他的生辰，還是年節(jié)慶典，即便他不下旨召那人回京，那人也一定會回京，一定會給他帶分小禮物。只不過，在那人的心里，是年幼時的朋友，是如今的君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皇上，外頭風寒，您進屋吧?！闭驹跂|暖閣的門口等了半天也不見皇上進去，溫公公不得已出聲打斷皇上的沈思。秦歌回神，發(fā)覺身上冷得厲害，他抬腳踏進東暖閣。凍僵的手指半天也沒有緩過來，但桌上的奏折不能拖到明天，喝了杯參茶，秦歌繼續(xù)批閱奏折。

“皇上，費大人和白大人來了?！?/br>
“宣?！?/br>
“是?！?/br>
不一會，兩位被人從被窩里挖出來的男子精神抖擻地走了進來。跪下行禮後，兩人起身等著皇上下旨。

“費卿、白卿，你二人兵分兩路前往青化和泗丕調(diào)查賑災一事。朕各派十名內(nèi)侍跟著你們。”

“是！”

“朕今日宣了你二人進宮，別人也就猜到了朕要你們?nèi)プ鍪颤N。朕要你們想辦法查出瀆職的官員，以及糧草下放之事，你們可能做到？”

“臣定不辜負皇上所托！”

秦歌從身後的墻上取下交叉掛在那里的兩把劍，分別交給費匡和白祿年?！白锟僧斦D之人，你們就地正法，無需稟奏?！?/br>
“臣得令！”

“去吧?！?/br>
“臣告退！”

費匡和白祿年捧著皇上欽賜的尚方寶劍退了出去，秦歌道：“溫桂，今早的早朝朕不去了，吩咐寇佘他們主持朝議。朝議散了後，你把太師帶到吉春軒去，不要讓他人知道?！?/br>
“奴才明白?！?/br>
暫時吩咐完了，秦歌揉揉酸澀的眼睛，繼續(xù)處理朝務。從他登基後的三年來，這種情況已是司空見怪。溫桂候在一旁給皇上斟茶研磨，臉上憂心忡忡。

……

天還未亮，官員們就陸陸續(xù)續(xù)地進了宮準備早朝。秦歌雖然沒有上朝，不過早朝上的氣氛卻有點緊張。秦歌并不是天天上朝，即便是有事，他大多也在東暖閣或西暖閣來處理。除非遇到需要群臣商討的大事他才會上朝。原本他今日是要上朝的，不過出了些讓他不悅的事，他自然有理由推了。

朝議結(jié)束後，有人自危，有人假裝無事，也有人要見皇上。不過秦歌一早就下了旨，今日他誰也不見。內(nèi)閣的五位大人們在麒麟閣里小憩之後，繼續(xù)為皇上分憂，而秦歌卻已經(jīng)在吉春軒內(nèi)與太師林甲子秘密商議國事了。

“皇上，老臣定不負皇上所托?！?/br>
“太師的為人朕十分清楚，這件事朕也只能托付與您?！?/br>
“老臣慚愧?！?/br>
“朕等著太師的消息?！?/br>
“老臣告退?！?/br>
得了密令的林甲子悄悄離開了吉春軒，秦歌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他打算趁這次雪災之事把朝中的貪官污吏整治一番。貪官不除，才是國無寧日。心突然揪緊，秦歌睜開眼，三年守孝期似乎快過了。

第2章

站在梁州城的城墻上，伍子昂臉色凝重。梁州境內(nèi)有幾縣也遭受了雪災，但損失不大，加上糧草充足，災民已經(jīng)得到了安置。只是聽說青化、高棠、泗丕三省受災嚴重，就是京師也被波及。不知京城的糧草是否充足，青化三省的糧草是否已經(jīng)運抵過去，皇上是不是還會和以往一樣，不向他開口？

“王爺，馬上就要過年了，您怎麼卻不高興??？”城墻上的一位老兵這時候問。梁王伍子昂愛民如子，深受梁州百姓的愛戴，就是普通的兵士都能與他說上兩句話。

伍子昂回身，道：“有些地方正在鬧雪災，想到那里的百姓正在受苦受難，我十分難受。”

“王爺就是菩薩心腸。我們能遇到王爺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有皇上在，王爺不必cao心，皇上定會想辦法的?！?/br>
正是因為這個他才更擔心。伍子昂只是笑笑，問候了老兵幾句之後他走下城墻。罷了，既然皇上不開口，那他開口好了。

侍從伍獻見王爺走下來了，馬上牽過馬車，遞過手爐。梁州城這幾日雖然沒有下雪，但也是冷得很。上了馬車，伍子昂道：“伍獻，直接回王府?！?/br>
伍獻趕忙提醒：“王爺，您不去給姑奶奶挑福袋去了？”

伍子昂道：“伍獻，你去‘壽祿堂’幫我挑一個。伍渙，你駕車。”

“是。”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兼伍子昂的貼身侍衛(wèi)伍渙二話不說地把伍獻扯了下來，跳上馬車。

伍獻無奈道：“好吧，王爺。不過王爺，若姑奶奶問起來，您可別說走了嘴，說是我挑的?！?/br>
“知道了，你快去吧?！睋]手打發(fā)伍獻，伍子昂讓伍渙驅(qū)車。

馬車快速向王府奔去，伍獻擦擦凍出來的鼻子咕噥：“王妃還沒進門呢，王爺急著回府做什麼？”

回到王府，管家伍玄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了。伍子昂剛下車，伍玄就趕緊上前道：“王爺，肖壽肖大人來了，在前廳，說帶了皇上的旨意?！?/br>
“什麼？！”伍子昂頗為吃驚，他大步向府內(nèi)走去，忙問，“只有他一人來？”

“是，肖大人只帶了兩名京中侍衛(wèi)，看樣子像是匆忙趕來的?！?/br>
難道災情超出了他的預估？伍子昂眉頭緊鎖了一下，快步走進前廳。

“王爺?！?/br>
“肖大人。不知您前來，有失遠迎?！?/br>
“下官前來倉促，未提前同稟，還望王爺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