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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茶拿出來倒了一碗,服侍吳桃喝了。 吳桃喝了茶,身邊的孟若愚依舊在沉睡,琥珀把帳子掖好,又退了出去。吳桃看著身邊的丈夫,他的睡容還是那樣無憂無慮。這是自己的丈夫啊,自己該和他說很多心事的人,然而有些話,吳桃還是不能對他說出。 朦朦朧朧中,吳桃仿佛來到一個大院子里,這院子很像吳桃現(xiàn)在住的院子,然而又有些不像,檐下有丫鬟伺候著,門上垂著門簾,丫鬟就像沒有看到吳桃一樣,在那垂手侍立。吳桃走上臺階,掀起簾子,屋內(nèi)陳設和太妃屋中差不多,不過多了幾樣看起來有些年輕的擺設。 這是什么地方?吳桃走到里屋門口,剛要掀起簾子,就聽到里面?zhèn)鱽碚f話聲,嚇得吳桃急忙把手放下。 一個溫柔的女聲低低地說:“婆婆的意思,我做兒媳的很明白,只是婆婆,當初兒媳答應王爺納上一房次妃,就知道,兒媳和王爺之間的夫妻情分,斷了。” 這是誰?吳桃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還是不敢說出口,只能站在那里,繼續(xù)聽下去。 響起的果真是太妃的聲音,不過這會兒她的聲音還沒那么蒼老,她的語氣中帶著不屑:“斷了?你說斷了就是斷了?你是親封的王妃,誰也越不過你去?!?/br> “那又如何呢?婆婆,我曉得,您氣不過,可是王爺喜歡她,這會兒她又生了兒子,我的身子又多病,只怕活不了幾年了,以后王爺要如何,我又怎么能去管?” 這個人,她就是先頭王妃嗎?吳桃再也忍不住好奇,挑起簾子,屋內(nèi)的擺設和這王府內(nèi)別的屋子的擺設是一樣的,靠窗是張小榻,旁邊是圓桌,對著圓桌是張床,其余的椅子衣架柜子,都在它們該在的位置。 坐在榻上的的確是太妃,這會兒她年紀還沒這么大呢??粗鴮γ嬲局闹心陭D人,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那婦人雖然帶著病容,可是她怎么這么美?吳桃被她的容貌吸引,太妃也好,次妃也罷,年輕時候都是美人,可是這個婦人怎么說呢,她的美貌和她們是不一樣的,帶有一些書卷氣,風從窗戶吹進來,讓她的衣衫隨風飄蕩,似乎能隨風化去。 38.夢境(下) 這樣一個美人,實在是……吳桃眼中的驚嘆更深。原來,魯王王妃竟是這樣一個美人,難怪次妃到現(xiàn)在,提起她來都憤憤不平,王府女子,都是以美貌入府,而這美人中的美人,又讓本該以色侍人的次妃感到不平是平常的。 “你啊,你啊,怎么就能這樣?”長久的沉默后,太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王妃的語氣很輕,輕的吳桃都快聽不到了:“說來說去,我們都不過是可憐人?!?/br> “可憐人?”太妃仿佛從沒聽過這話,冷笑一聲:“你又和我打啞謎了,這天下,若說我們可憐,那還有幾個不可憐的?” “所以,婆婆和我是不一樣的,我說的可憐,并不是衣食無周。我嫁了王爺二十來年,前頭幾年都沒生育過,王爺也好,太妃您也好,都沒對我說過一句重話?!迸拥穆曇暨€是這樣溫柔,吳桃不由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這樣的美人誰不會憐愛呢。 接著就聽到王妃輕嘆一聲:“說來說去,我也好,次妃也罷,都不過是那個以色侍人的人。婆婆,我曉得您不滿意,覺得她那么粗魯,又沒教養(yǎng),怎么就運氣那么好,成為王爺?shù)拇五€生下兒子?婆婆,我……” 王妃還沒說完話,太妃就搖頭:“罷了,罷了,你又要和我說那些大道理了。哎,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我覺得,活的太縹緲了?!?/br> “這是兒媳婦的命,既來人世間走了這一遭,又進了這樣的地方,本該……”王妃的話讓太妃搖頭嘆氣更重了:“你這孩子,你這孩子,罷了,罷了,你不愿意,我不逼就是。這樣好的孩子,怎么偏偏就是不喜歡去爭呢?!?/br> “不是我的,爭來又有什么意思?”王妃輕聲說了一句,吳桃這會兒才看到她的眼,她的眼中,看向太妃的眼神,竟然是憐憫。什么樣的人才會憐憫太妃?吳桃糊涂起來,身邊有人走進屋內(nèi),吳桃看著這個人,這該是年輕時候的宋嬤嬤吧?這時候她才二十多的樣子,還是一張年輕俏麗的臉,已經(jīng)扶起太妃,對王妃笑著道:“王妃的確是神仙樣的人,每次說的話,都那么好聽,就是……” “就是你們,不能像神仙樣的活著?玉紅!”王妃這會兒露出一絲笑,她笑起來真好看,比吳桃偶爾在府中遇到的魯王寵妾要好看太多了,她的笑,仿佛不屬于這個人間。吳桃似乎理解了方才她說的話,但還有些不明白。 王妃扶著太妃往外走,太妃止住她:“不用送我了,哎,你身子骨也不好?!?/br> “婆婆慢走。”她們從吳桃身邊經(jīng)過,在堂屋門口停下腳步,王妃溫柔地說著,直到太妃離開很久,王妃才輕聲嘆息:“這世間,誰不是可憐人呢?生來病死,誰不是這樣過了這一生呢?爭,又有什么意思?”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嗎?吳桃盯著王妃的臉,想從她臉上尋出任何一點不情愿來,但尋不出來,她就是這樣的人,不在意,不管是太妃也好,還是次妃也罷,甚至魯王,她都不在意。吳桃看著她的臉漸漸消失,周圍一切也消失。 吳桃高喊一聲:“不要走!” 吳桃驚坐起來,已經(jīng)驚醒了身邊的孟若愚,他伸手把吳桃摟進自己懷中:“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快醒醒?!眳翘曳诿先粲迲阎?,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對孟若愚道:“我,我方才并不是做了個噩夢,只是想知道,在這王府之中,到底什么才是好的?” “你說什么呢?”孟若愚伸手撫摸一下吳桃的額頭,也不燙啊,沒發(fā)燒?。翘冶徽煞虻呐e動逗笑了:“我沒發(fā)燒,就是就是覺得,也許我想的,看在別人眼中很可笑?!?/br> “那就不要去管別人在想什么?!泵先粲迵е拮犹上拢€把被子給她蓋好,吳桃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睡去,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去想。 這一折騰,第二天吳桃去給太妃和次妃請安時候,精神就有些萎靡,誰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次妃一看吳桃這樣子,就想訓斥。倒是太妃笑著道:“年輕人比不得我們老人家,夜里想來是沒睡好?!?/br> 太妃這話讓吳桃的臉頓時紅了,次妃冷笑:“您老人家對這個孫媳,可比對我這個兒媳好太多了。” “都說隔輩親,這不是很平常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