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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藍忘機身上清淡的檀香,魏無羨被這氣味一刺,脫口而出:“你這賣的是什么?這個味道。”香氣是從一名身披道袍、滿臉坑蒙拐騙的江湖郎中那邊傳來的。他背著一只箱子,向過往行人兜售一些小玩意兒,見他來問,喜道:“什么都賣!胭脂水粉物美價廉。公子看看?”魏無羨:“好,看看?!?/br>郎中道:“給家里娘子帶?”魏無羨:“我自己用?!?/br>“……”郎中的笑容凝固了,心道:“拿我尋消遣呢?!”尚未發(fā)作,卻見另一名年輕男子折了回來,面無表情地道:“不買就不要鬧?!?/br>這男子俊極雅極,白衣抹額勝雪,瞳色淺淡,腰懸長劍。這郎中是個假道士,于玄門世家一知半解,認得姑蘇藍氏的家紋,不敢造次,忙把箱子一勒,往前跑了。魏無羨道:“你跑什么?我是真的要買!”藍忘機道:“你有錢買嗎?”魏無羨道:“沒錢你給我啊?!闭f著便把手伸進他懷里。本沒指望掏出什么,三下兩下,卻真叫他掏出了一只精致小巧、沉甸甸的錢袋。這完全不像是藍忘機會帶在身上的東西,不過這些天來,藍忘機身上叫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止一兩件了,魏無羨見怪不怪,拿著錢袋就走人。果然,藍忘機任他拿,任他走,沒有半句不滿。若不是他自問對藍忘機的品性和潔身自好有那么一點了解,含光君的名聲又一向好得嚇人,他幾乎要懷疑藍忘機和莫玄羽之間是不是有過什么糾葛了。否則為什么他都做到這個地步了還能忍?!走出一段路,魏無羨無意間回頭一看,藍忘機被他遠遠甩在身后,還站在原地,看著他這邊。魏無羨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不知為什么,他心中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走這么快,把藍忘機這樣扔在身后。這時,一旁有人喊道:“夷陵老祖,五文一張,十文三張!”魏無羨:“啥??。?!”他連忙去瞧瞧是誰在賣他,卻正是剛才那名江湖郎中假道士。他收起了劣質(zhì)的胭脂香粉,改拿了一沓兇神惡煞賽門神的貼紙,喋喋地道:“五文一張十文三張,這個價買不了上當!三張好。一張貼大門,一張貼大廳,最后一張貼床頭。煞氣重邪氣濃,以惡制惡以毒攻毒,保證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魏無羨道:“牛皮吹上天。真這么靈你每張賣五文?!”郎中道:“怎么又是你?買就買不買走人。你要是想每張花五十文買這個,我倒是愿意。”魏無羨翻了翻那沓“夷陵老祖鎮(zhèn)惡圖”,實在不能接受畫中這個青面獠牙、凸目暴筋的壯漢是自己:“魏無羨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你畫的這是什么?沒見過真人也不要亂畫,誤人子弟!”那郎中正待說話,魏無羨忽然感覺背后有風襲來,閃身一躲。他是躲過了,這江湖郎中卻被人掀了出去。他砸倒了街邊人家的風車攤,扶的扶撿的撿,一片手忙腳亂。這郎中本來要罵,一見踢他的是個渾身金光亂閃的小公子,非富即貴,氣勢先下去半截;再一看,對方胸口繡的是金星雪浪白牡丹,徹底沒氣了。可又畢竟不甘心就這么平白無故受一腳,弱弱地道:“你為什么踢我?”那小公子正是金凌。他抱著手,冷冷地道:“踢你?敢在我面前提‘魏無羨’這三個字的人,我不殺他他就該跪下感恩戴德了,你還當街叫賣。找死!”魏無羨沒料到金凌會在此出現(xiàn),更沒料到他一露面就跋扈至此。心道:“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氣大戾氣重,驕縱任性目中無人,把他舅舅和父親的壞處學了個透,母親的好處卻沒學到半點,我要不是敲打敲打他,將來遲早要吃大虧?!?/br>眼見金凌似乎沒撒夠火氣,朝地上那人逼近兩步,他插口道:“金凌!”那郎中不敢作聲,目光里盡是千恩萬謝。金凌轉(zhuǎn)向魏無羨:“你還沒逃走?”魏無羨笑道:“哎喲,真不知道上次被壓在地上爬不起來是誰啊是誰???”金凌嗤笑一聲,吹了聲短哨。魏無羨本不解其意,可片刻之后,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呵嗤呵嗤粗重的獸類喘息之聲。他轉(zhuǎn)頭一看,一只半人高的黑鬃靈犬從街角轉(zhuǎn)出,吐著長舌,直沖他奔來!長街上驚叫一聲更比一聲近、一陣還比一陣高:“惡犬咬人啦!”魏無羨勃然色變,拔腿就跑。說來慚愧,夷陵老祖枉稱所向披靡,卻其實見狗即慫。這也是無可奈何,他少時沒被江楓眠撿回家時,打小在外邊野,常在惡犬嘴底奪食,幾番撕咬追趕,從此便對大小犬類都怕得要死了,江澄沒少嘲笑過他。這事說出去不光丟人,更沒幾個人會信,故流傳度不高。魏無羨正幾乎魂飛魄散,眼中忽見一道的白影,忙撕心裂肺地叫:“藍湛救我!”金凌追到此處,一見藍忘機,大驚失色:“這瘋子怎么又跟他在一起?!”藍忘機為人嚴肅,不茍言笑,仙門之中連不少平輩見了他都心里犯怵,遑論這些小輩。其恐嚇力比當年的藍啟仁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犬受過嚴訓,并非凡品,甚通靈性,也仿佛知道這個人面前不能撒野,嗷嗚嗷嗚叫了幾嗓子,夾著尾巴,反躲到了金凌身后。這條黑鬃靈犬是金光瑤送給金凌的珍種。尋常人但凡聽說是斂芳尊送的,哪敢吱半聲,可藍忘機偏偏不是尋常人。他可不管贈送者是誰、縱犬者是誰,該怎么治怎么治,嚴懲不貸。金凌縱犬當街追人被他逮住,心都涼了,暗道:“死定了,他非把我這好不容易訓成的靈犬殺了、再狠狠教訓我一頓不可!”豈知,魏無羨一頭扎進藍忘機臂下,鉆到了他背后,恨不得整個人順著他這根身長玉立的桿子往上爬、爬上他頭頂才好。藍忘機被他雙手一圈,似乎整個人都僵住了。此時不跑何時跑,趁此機會,金凌又是兩聲急促的短哨,攜著他的黑鬃靈犬落荒而逃。一旁地上那郎中掙扎著站起,心有余悸:“世風日下,如今的世家子弟真是了不得?。×瞬坏冒。 ?/br>魏無羨聽聞犬吠遠去,也氣定神閑地負著雙手,從藍忘機背后繞了出來,微笑贊同:“不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比我們當年那一輩差得多了?!?/br>這人見狗即慫,狗被攆跑了又是一條好漢。藍忘機整了整自己被他拽歪的衣帶,搖了搖頭。那郎中一見他,扔燙手山芋般把那疊“夷陵老祖鎮(zhèn)惡圖”扔到他手里:“兄臺,剛才多謝你!這個權(quán)當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