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余溫的身體，對著顧潯和姚蓁蓁微微彎了彎腰，歉意道：“這段時日，家兄給二位添麻煩了，承蒙二位照顧，但現(xiàn)在家兄已逝，家心還是要帶哥哥回茹家祖……”他眉頭一皺，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身體在他手上說話的這段時間，輕了六克。

    茹家心不自覺地顛了顛手上的尸體，很快，大家都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尸體何止輕了六克？

    長手長腳一點點變短，相貌也在發(fā)生變化，成年人、青年人、少年、稚子、幼兒，一步步變化，寬大的衣服空蕩蕩地掛在茹家心手上，這樣的體型大小也不得不讓茹家心調(diào)整手臂姿勢，頗有些無措地抱著手中的嬰兒。

    一屋子傻了兩個，剩下的那個看向時家父女房間的方向，眼中劃過了然。

    茹家心曾聽他爹娘說過，哥哥出世時，足足有八斤四兩。他下意識顛了顛重，恩，八斤四兩。許是因為他動作的緣故，懷中被成年男子衣物包住的嬰兒像噎住后氣順了一樣，“嗝”地一下就哇哇大哭起來，聲音尖利，仿佛要沖破屋頂。

    這、這是活了？

    沒等他想明白，茹家心覺得手臂一熱，條件放射地就想把手里的小怪物扔了！

    “怎么了？”姚蓁蓁見茹家心突然面色古怪，問道。

    茹家心想了想，最終還是道：“尿了……”

    反正現(xiàn)在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丟丟面子沒關系的吧……茹家心沒注意到，小孩子的哭聲，頓了一頓，牙都沒有的小嬰兒張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茹家心覺得手指癢癢的，卻也不敢隨便亂動，姚蓁蓁道：“他是不是餓了？”

    “我是說，我們要不要……找個奶娘？”

    第56章 換他一命（二更）

    奶娘是沒有找的, 幾個大人表情微妙的給奶娃娃換了衣服，看他的臉一點點充盈上生氣，眾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相比較他們放松的心情, 時源的心情不可謂之不沉重。

    木制的輪椅停滯在空中, 時源居陣位畫符，時代盤雙腿坐陣心, 老龜在時代頭頂上旋轉(zhuǎn)著，背上的龜殼投射出金色的影子, 一片片分開多邊形龜殼, 跟著時源的動作改變著排列組合。

    畫符人看得見生機, 時源唇抿成薄薄一線，嘴角下壓，沉著臉看著“生”化為一線, 飄向另一處。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是啊，準備好了。”

    時源的眼神她看得明白，無所謂地笑道：“長得不好看也沒關系，是個弱雞也沒關系, 反正我很厲害?！?/br>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是我喜歡他呀，爹爹。”

    父女兩人的對話的場面一次次在時源腦子里回放著, 他只能努力地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別因分心畫錯了符。

    “連我也不知道代價是什么，甚至有可能是你的命！”時源好好地保護著時代，從未讓她使用過自己的能力, 女兒第一次使用能力做這件事，他真的不知道，他的女兒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他的小女兒笑的和平時一樣，像是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有能力就是要用的嘛爹爹，開心一點啦！”時代笑嘻嘻地彎下腰捏她爹爹的臉，扯住兩邊的嘴角往上揚起，“更何況我有感覺，代價不會讓我死的啦，放心吧！”

    說完，時代不再看時源，直接背過身，脫下自己的衣服。

    時源偏過臉去，“你要是敢騙我，丟了命，我會親手殺了茹家寶?！?/br>
    時代解下手腕上玉珠串的動作一頓，笑道：“我不會死的。”

    時源閉目，只長嘆一口氣。

    時代解完了衣服，灑下玉珠散在屋中成陣。她動作輕柔地展開時源捏著木輪椅的五指，小心地把上面的木刺拔|出來，“爹爹，輪椅很貴的！”

    時源仍未睜開眼，“去吧?！?/br>
    如果你死了，我真的會殺了他……血緣關系親厚，時源看不見他女兒的未來，一團白霧，第一次讓他感受到如此無力。

    是，時家的能力如同他們的姓一般，是時間。

    能力與生俱來，每個人都不同，如時源，一雙眼能見過去未來，甚至是穿梭時空，見另一個面位，另一個世界。給時代講各個世界的風貌、趣事，便是從這里來。

    他見他任何心中所想見，見他一切所求所愿，除卻他自己和他親近的人。

    代價有輕重，他的代價便是他出生便不能行走，在輪椅上坐了百年，以后還要坐更久，使用能力的代價也不過是每月月圓，腿骨寸斷，再重新生長。

    時代的能力是時間回溯，與任意拼湊時間。她要付出的便是年復一年的長大，變小，一年又一年的循環(huán)。他們生來就知道自己的能力，使用能力的代價卻是未知的。

    “生”飄向的那一頭的人，時源幾乎想把他抽筋拔骨、啖其血rou！但現(xiàn)在，他也只能祈禱代兒使用的能力不會太大了，他仍心存僥幸。

    旋轉(zhuǎn)的龜甲先停，時源緊跟著收手，輪椅落到地面，他拋了身衣服落在時代身上，碰上肌膚時衣服已經(jīng)穿好。時代蒼白著臉站起來，順手抱起喘著粗氣的龜伯，笑得眉眼間都是虛弱，“你看，我就說我死不了吧！”

    時源等著她的下文。

    “爹爹，我好困，我去睡一會兒好不好？”時代把龜伯塞在他爹爹懷里就想跑，被時源冷聲呵住。

    “代價是什么?！?/br>
    時代竄回屋的身形一頓，舉起自己的小手，“再長大一次啦！反正我都習慣了?！?/br>
    “還有呢？”

    “好像……生命對于能力來說太多了，我沒有能力了?！边€有……壽數(shù)不過百年。

    話音剛落，時源臉就一白，時代心里藏著事，低著頭沒有看見，安慰時源道，“當個普通人也挺好的啊，反正我以前也沒用過能力嘛，還和以前一樣咯，以后還不用每年都長大一次，說來還是我賺了呀！”

    “你可知……罷了，你去休息吧……”

    “晚安啦爹爹！”得了話，時代轉(zhuǎn)身就跑去里屋睡覺，手腕上玉珠串不在，卻有二十五枚紅色印記如胎記般繞了手腕一圈，正隱隱作痛。

    時代握著手腕想，二十五之歲嗎？

    也罷，還有二十年好活呢！一命換倆，值了！

    一門之隔的時源目光悲慟，代兒，你可知時家失去了能力之人，壽數(shù)不過百年？他們時家哪個不是活了數(shù)千年？

    可是這話他不能說，他不想讓女兒數(shù)著剩下的時間，過完這一生。

    時源深吸一口氣，眼圈泛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

    時代一睡便睡了七日，中間醒來都不曾。茹家寶倒是一直鬧騰著，不僅如此，他一天當做一年過，一天一個樣。

    就是苦了茹家心，照顧丁點大的哥哥被折騰的要命。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