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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揀盡寒枝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3

分卷閱讀163

    整個人都匍匐著,半晌不能抬起頭,唯剩肩頭不停顫抖。

“靖王爺做得,殿下為何做不得?”

她忽然嘶聲喊出來,竟是雙眼赤紅,不甘極了。

她反身撲上來,雙手抓住他衣袍的下擺,不顧一切地緊緊貼著他,親吻他腰帶上鑲嵌的白玉。

玉石冷硬棱角刺痛了她的雙唇。她皺起眉,卻執(zhí)意不肯離開。

但嘉鈺仍只冷冷俯視她。

“你別會錯意。我留著你,是因為我需要一把劍。劍是用來殺敵的。會刺傷主人的劍,沒有存在的價值。你若是不愿意,沒人逼你。但你若想留下——”

他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蕭娘,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心?!?/br>
蕭蘅蕪怔怔仰臉望著他,良久頹然癱軟下去。

嘉鈺靜靜看著那女子失魂落魄的身影。

赫然察覺,他竟然與二哥說出了庶幾相似的話語。

難道他在二哥眼中的模樣竟也是如此不堪么?如若不是兄弟,不仗著那一點自幼相伴血濃于水的情分,他是不是也會這樣被二哥棄如敝履地冷冷推開?

夢境中的霜雪猶似落在心上,一片凄涼蕭瑟。

嘉鈺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用力地咬住了沾染腥氣的舌尖。

蕭蘅蕪是扮作藥童跟隨常年替嘉鈺問診的御醫(yī)一起進的宮,最先見到的自然是嘉鈺的生母萬貴妃。

但并沒有能見到圣上與昭王。

據(jù)萬貴妃所說,自賢妃病故以后,昭王便被陳公公關(guān)在清寧宮中,由司禮監(jiān)擇定的人輪番看守著,未經(jīng)陳公公親允,任何人都不得進出,著實與圈禁無異。

昭王殿下少年喪母,又遭禁錮,于東宮啼哭不止,哀嚎之聲徹夜達旦不絕,實在令聞?wù)卟蝗獭?/br>
但圣上卻并不似外間揣測那般受困于閹黨。

相反,賢妃仙逝當晚,是圣上主動以“思念愛妃,悲傷之至”為由拒絕了一切朝見。

這其中,亦包括陳世欽。

圣上命人用一盞鎏金鑄銀的缶盛酒上殿,又在殿中擺滿蘭芷芳草,焚香起舞,祭酒當歌,以奠賢妃芳魂。

倘若陳世欽在殿外問話,便擊缶作答。

乍聞此訊時,嘉鈺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只覺啼笑皆非。

父皇果然是在等,等一個可以逆轉(zhuǎn)局勢的喜訊。

但并不如蕭蘅蕪所圖謀的那樣。

父皇在等的,是二哥在東南決戰(zhàn)的捷報。

只要二哥能掌控局勢穩(wěn)坐南直隸,陳世欽就不敢得寸進尺,一切就還尚有可搏。

但這一點,陳世欽也一定知道。

這老閹狗一定會竭盡全力阻撓二哥,甚至很有可能會為此命手下那些東廠爪牙傷害二哥。

只想到二哥如今是身處何等險境,嘉鈺便是五內(nèi)俱焚。

如若能夠,他也想二哥能夠立刻回來,全須全尾地回到他身邊,讓他親眼瞧著守著,才能安心。

可他明白這樣是不行的。

每一個人都在煎熬中搏命。他也只能熬著等著,直到二哥終于歸來的那一天,親手為二哥打開通向奉天大殿的最后一扇門。

“你去把曹閣老和外公請過來?!?/br>
他出神了好一陣,回頭看向仍然跪坐在地上的蕭蘅蕪。

蕭蘅蕪眼眶里還浸著淚水,眉宇間卻全是倔強,咬牙不肯發(fā)出聲響。

那模樣叫嘉鈺好不是滋味,不由又擰起眉,沉聲斥責:“連死都不怕,哭什么?給人瞧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br>
蕭蘅蕪聞聲搖搖晃晃站起來,就低著頭拿手抹了兩下面頰眼角,轉(zhuǎn)身疾步出了門。

第101章三十一、東宮之變(3)

嘉鈺送來的書信,比東廠來人只遲了一天。

京中的情勢變化卻快得叫人驚心。

與此同時,前前后后送來的,還有各位閣臣肱骨們的書信,連同曹閣老在內(nèi)。

其中說辭不一,有請靖王殿下即刻回京“清君側(cè)”的,也有勸靖王殿下留在南直隸緊握兵權(quán)靜觀其變的。唯一相同之處,大約是四殿下那一句“避免私下書信往來,免得被人捏住話柄”算是白說了。

而四郎的書信中其實沒有多說什么,更沒有指指點點教他該當如何,寥寥數(shù)言所述,不過賢妃病故,七郎少年喪母,夜啼哭于東宮,父皇傷懷不朝,罷見群臣,愿他早日破敵,為君父分憂,又叮囑他注意身體,切莫cao勞,亦無需為家人擔憂……也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兄弟家書罷了,該說的一字不落,不該說的一字未有。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稍遲一些送到,卻是從北疆送來的。送信人,是朔州總兵白皓仁。信中述,甄大人的友人已到了朔州,在總兵府做門客,一切安好,又還夸贊此人文韜武略,熟知關(guān)外地形,與胡馬也多有了解,對他頗有助益,特此感謝甄大人舉賢之德。

嘉斐看得心中感慨,把那些廢話連篇的全燒了,獨留下嘉鈺和白皓仁這兩封,拿給甄賢看。

甄賢看完沉吟片刻,面色凝重。

這兩封書信合在一處看,意思再明白不過。

陳世欽軟禁了七殿下,意欲挾“東宮”以變京中。圣上罷政不朝,乃是拖延。蘇哥八剌則逃去了北疆,現(xiàn)在白皓仁處。而崔夫人和小世子,應(yīng)該是被四殿下妥善安置了,暫時無憂。只不過京中情勢激變,不容樂觀。

陳世欽當是早已謀劃好的,先借皇帝之命對顧三娘出手,意在擾亂軍心,給殿下在東南的靖綏肅清制造麻煩,緊接著才在京中發(fā)難,以為殿下必然難以兼顧。

好在三娘這事總算是暫且了結(jié),多虧了殿下果決。但東廠來尋人的爪牙仍禿鷲一般盤旋不散,一旦殿下落敗,或是不慎露出破綻,立刻就要沖上來食rou飲血。陰云不散,實在不是大意之時。

這種時候,京中著實不該有太多書信來。

蘇哥八剌機敏,并未與七殿下一起落入閹黨之手而是逃去了北疆,這一點并不意外。但白皓仁這一封信,卻著實有些蹊蹺。

信上的字跡娟秀,用詞也典雅含蓄,絕不是白皓仁這糙老爺們的手筆。

也不像是蘇哥八剌的。

這韃靼小公主的漢文大部分都是他教的,他知道她寫不出這樣的書信。她的字也不是這個樣子。

這封信該是個頗為知書達理心思縝密的女子寫下的,知道用這樣的方式暗示訊息。

甄賢忽然有一個很危險的猜想,猶豫了一瞬,忍不住還是低聲試問:“這封信的筆跡……莫非是崔夫人?”

這封信若真是崔夫人所寫,說明崔夫人與小世子母子此刻也在朔州,多半是在四殿下的安排之下與蘇哥八剌一起北上的。

陳世欽已直接對靖王府動了手。

既然如此,陳世欽找不到崔夫人和小世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勢必會全力搜尋。白皓仁那里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