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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總算是停下來了。拼命壓下想要嘔吐的沖動——要知道吐在自己的頭盔里實在是一件既丟臉又惡心的事——克里斯揮舞著雙手攀住離自己最近的一段枝干,緊接著兩腳勾住一個翻身騎了上去,這才有機會長長的喘出一口氣。他一邊拔出軍刺割斷傘繩一邊警惕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顏色。他以為是掛著積雪的巨大紅杉樹從樹干到樹葉都是閃著光的銀白色,而隔著衣服感受到的酷熱也在提醒著他,與正處在冬末的撒恩不同,這個鬼地方竟然正是盛夏。再往下看,那仿佛絢麗的地毯一般的植被更讓他喉頭一陣陣發(fā)緊:藍紫色的土壤上生長著橘紅色與玫瑰色的草,一朵花上同時有著彩虹一般的色澤,毫無疑問,這種妖嬈的美是不正常的,是極其危險的。下意識的按住腕表想測試這里空氣的指數(shù),克里斯卻發(fā)現(xiàn)他的表在剛剛的墜落中已經被撞壞了,不過想起赫里的話,他依然不敢輕易摘下面罩,因為即使沒有科學數(shù)值佐證,有件事是顯而易見的:這里沒有動物。安靜的不正常的這片森林中連一絲風吹過的聲響都沒有,更別提飛鳥野兔或是昆蟲了。這里的空氣與水一定有毒,那種美麗的顏色只能是化學制劑所致??死锼瓜氲揭粋€令人不快的名詞,生化污染。這個布什特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需要多大規(guī)模的生化泄露才會造成這種致命的美麗,克里斯雖然并沒有一定概念,但他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到的。不過他沒時間多想了。仔細檢察了一番身上的裝備,除了電子腕表摔壞之外,最糟糕的是無線電里也是一片雜音。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厚重的粉紅色云層,多半是那個惡意賣萌的東西搞的鬼。這下他算是徹底變成孤島上的落難者了。深呼吸一口氣,克里斯攀著樹干跳上那片詭異的土地,落地的一瞬間他感覺心臟停滯了一下,從這一刻開始他站在了充滿毒物的死域——他簡直多一秒都不想在這里多待。——現(xiàn)在的電子技術越來越尖端,生產出的儀器也越來越昂貴,但這對我們來說可不是好事,那意味著它們也更加嬌貴,更加容易損壞,所以將軍才會常說,到最后關頭我們要依靠的依然只有我們自己。克里斯想起亞瑟曾說的話,當時他還笑著揉揉他的頭,說:還好你有個非比尋常的大腦,所以你學起來要比我們容易的多,這一點上老子還有點羨慕你。不由自主的抿起嘴角,克里斯一點點回憶起亞瑟平日里的教導,以及他如何讓自己重建信心,他讓他知道,那份天賦并不是痛苦,而是他獨一無二的證明。重新冷靜下來,克里斯利落的將微型□□挎上肩,又從腰間拔出他的□□,打開保險。節(jié)省子彈雖然是必要的,然而基本的防護還是要有。他半蹲下單手將傘衣堆在地上,又撿了幾塊血紅的石頭在上面擺出一個箭頭,之后便抖擻精神握著槍朝他記憶的那個方向小跑過去。在野外,沒有食物你可以活三周,但沒有水你最多只能活三天。缺水將是致命的,而這里的悶熱正在進一步蒸發(fā)他身上的水分。必須趁還有體力的時候盡可能快的離開這里,找到干凈的水源哪怕是正常植被是他保命的第一步。克里斯一門心思的想著亞瑟說過的每一條野外生存絕竅,大腦里的資料一行行的高速閃過,同時腳下也沒有停歇。他正全力向前奔跑,想不到就在突然之間前腳猛一下踩空,沒等反應過來已經整個人順著草叢邊墜下去了。危急關頭他奮力向上揮舞手臂,同時兩腳在陡坡上一通亂蹬,好不容易才卡到一個支點上。心胸呯呯呯的亂跳個沒完,克里斯只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等他終于回過神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掛在憑空出現(xiàn)的一處斷崖上,兩手因為無意識的緊握住頭頂橫生的樹根而變得生疼,他想要試著放松,無奈剛剛一條腿撞到了石塊正疼得發(fā)顫,能蹬住坡面已是勉強,此時再打破這個平衡的話大約會有滅頂之災。無奈之下,他只有盡量忽略掉腳下陡得讓人眼暈的那條坡道,努力靠在崖邊平復呼吸。等體力恢復一些之后,克里斯咬住牙,猛一發(fā)力,整個人從堅硬干枯的粗大樹根上方撐起來,再一個翻滾回到了那片幽藍的草地上。躺在草地上喘著粗氣,他瞪大眼依然有些驚魂未定。不自覺的活動了一下兩只酸痛的手,克里斯察覺到一絲異樣。媽的!槍呢?!他趕忙扒開草叢向下張望,果不其然,他的□□因為剛才的松脫已經向下滑落了一段距離,此刻正半埋在同時滾落下去的一堆砂石里。克里斯懊惱不已,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故,雖然是為了保命,丟槍依然是一名特種兵無論在任何狀況下都不會被允許的低級錯誤。曾經就有一名血狼因為某種原因丟了配槍,結果被毫不客氣的掃地出門,所以克里斯清楚這意味著什么。想走回頭路已經不可能了。他望了一眼面前近乎垂直的陡坡,像這種布滿流動砂石的斷崖,只要在上面滑一小跤,帶來的就可能將是瘀傷骨折,甚至是折斷脖子。但他別無選擇。幾個深呼吸之后,克里斯開始攀著崖壁小心翼翼的往下移動。他移動的極為緩慢,簡直和爬沒什么兩樣。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這樣不是辦法。隨著他與埋槍的位置進一步縮短,他發(fā)現(xiàn)頭頂上的距離也在逐漸拉長,而那大大超過了他剛剛從上面俯視的程度。若想再上去,恐怕要比下去要難上好幾倍。伸長手臂使勁夠著槍柄,克里斯挺直身體一把將他的槍抓了回來,死死握了幾秒這才心情復雜的重新插回腰上。又喘了幾口氣,他心中快速盤算著上與下的活命概率。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他模糊的記起眼下的情境似乎與什么時候有些相似…不對,不是在軍營,要再更往前一些…終于,他想到了這與他幼年時和父親去爬雪山的狀況十分類似,那時他父親告訴他,在容易滑動的雪坡上一定要順著突起的山脊往下走,利用你的登山杖將身體往外推,加大腳下的摩擦力,而不是貼著地面,那會讓你更容易滑倒。雖然理論上相近,然而距離上一次雪山之行已經過去太遠,而且那種技巧克里斯也只是用過一次而已。究竟是賭命下山,還是拼盡剩余的體力回上面?克里斯抬頭看了一眼,那迷人的色彩依然令他感到絕望,而山下呢?他努力扭過頭望了一眼,忽然看到在巨大的波浪狀石壁盡頭,有一片濃密的綠色在那曲線后無聲的存在著。答案不言自明。好吧,生的機會與死的機會并存,那是神最喜愛的游戲。而我一定會活下去。克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