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待那女子走后，大家才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安慰起杜衡來。

    一個年輕女子指著自己的腦袋道：“杜大夫，你消消氣。她啊，這里不好使?！?/br>
    “啊？”杜衡一時沒聽懂。

    旁邊的一位年長的婆婆嘆了口氣道：“杜大夫，你們是新搬來的，自然不認(rèn)得她。可我們這些老街坊都是知道的，她叫張翠萍，就住在前面那條巷子里。一年前，被她相公給休了。許是受了刺激，一直瘋瘋癲癲的……”

    “休了？”杜衡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既是一年前就休了的，那……那還來求什么子??？”

    “所以說嘛，她腦子壞掉了?！逼牌庞纸又?，“這張氏的相公說她不能生育，便把她給休了。一轉(zhuǎn)眼又娶了他的表妹過門。張氏受不了刺激便瘋了。她總說要是有了孩子，她丈夫便能回心轉(zhuǎn)意了。她還總?cè)ツ怯^音廟燒香求子……唉……也是個苦命的人……”

    “哦，原是這樣……怪不得一提到她丈夫，她便如此激動……”杜衡恍然大悟。

    “杜大夫，你就莫要跟個瘋子置氣了?！庇忠粋€年輕的女子勸道。

    杜衡笑著搖搖頭，道：“我一開始不知道她的情況，才與她爭辯了幾句。眼下知曉了，自然不會生氣了。說起來，這張氏也是個可憐人……”

    “杜大夫就是心腸好……”

    “就是，杜大夫是菩薩心腸……”

    眾人又你一言我一語的夸獎起了杜衡。杜衡被大家弄得又紅了臉，忙坐下來繼續(xù)看診。

    話說到了晚上，杜衡照例到里屋找靈芝說話。每天晚上，他都是要在里屋賴一會兒的。到該睡覺的時候，才規(guī)規(guī)矩矩到外屋去。

    靈芝哄睡了小憐之后，披著一件單衣坐在小桌旁，笑吟吟望著杜衡道：“小郎中，看你最近神清氣爽的，做得很順心吧？”

    杜衡握住靈芝的手，道：“我這都是托了娘子的福，要不是娘子想出做藥膳這個主意，我現(xiàn)在還出賣色相呢！”

    靈芝笑了起來，道：“那也是要你有真本事?。∈悄愕尼t(yī)術(shù)和你師父傳下來的藥膳得到了大家的認(rèn)可?！?/br>
    “只是，辛苦了娘子……”杜衡微微蹙眉，心疼地看著靈芝，“娘子整天在廚房里忙碌，比我累多了?！?/br>
    靈芝笑著道：“我不累。我每天只做二十盅，而且還有人幫忙。真的不累?！?/br>
    杜衡卻搖搖頭，道：“我知道，娘子的本事比我大。娘子不應(yīng)該埋沒在廚房。”

    靈芝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倒是也想在前面看診?。】墒恰┏堑娜瞬徽J(rèn)可醫(yī)心這回事。連一個醫(yī)心的病人都沒來。唉，我也只能在廚房呆著了……”

    “其實……今天倒是來了一個……”

    “什么？”靈芝的眼睛亮了，“你是說，今天來個醫(yī)心的病人？你怎么沒叫我?。俊?/br>
    “娘子，那個人是來找我求子的?？墒恰荒昵熬捅徽煞蚪o休了，哪里還會有孩子？”杜衡解釋道，“她還跟我大吵了一番，然后就走了。她走之后，我才聽人說起，原是受了刺激，腦袋不好使了……”

    “這樣啊……這是心靈創(chuàng)傷導(dǎo)致的心理障礙啊……”靈芝自語道，“這個病，還真得我來治。”

    杜衡皺著眉道：“今天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指責(zé)我，然后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我覺得她不會再來了……”

    靈芝想了想，道：“我倒覺得……這是個契機……既然街坊鄰居都知曉她的事。我若是將她醫(yī)好了，那便能讓大家見識到我的本事了?！?/br>
    “嗯，沒錯。而且那張氏也著實可憐。娘子若能幫她，我們也算是做了件善事。只是……她再不來了，可怎么辦？”

    靈芝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緩緩道：“她不來找我，那……我便主動去找她……”

    第六章裝瘋賣傻

    第二天，靈芝把做藥膳的活交給了謝意之，然后便出去了。她先到街坊四鄰處打聽了一番，基本了解了張翠萍的情況。

    這張翠萍原也是個富家小姐，十六歲時經(jīng)媒婆說和，嫁給了一個姓崔的商賈。成親兩年，一直未生育。夫妻倆的感情也不好。

    到了第三年頭上，崔義的母親病逝了。崔義是出了名的孝子。他稱“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在母親有生之年沒讓她看見孫子，便是自己最大的不孝。于是，因著這個由頭，他便把張翠萍給休了。

    待一年孝期滿了，這崔義便娶了自己的表妹為妻。他這表妹也爭氣，第二年便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大兒子。人家一家人過得紅紅火火。而這張翠萍卻受了刺激，逢人便說要生個孩子重回崔家。街坊四鄰見張翠萍這副模樣，皆道那崔義是個負(fù)心人。

    而張家人本就因張翠萍被夫家休了覺得恥辱，又見她成日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便將她趕出了張府。只讓她蝸居在小巷深處的一個常年無人居住的小院子里。鄰居們見她可憐，就讓她幫忙洗幾件衣服，給她幾個銅板勉強度日。

    靈芝走到小巷盡頭，看見了一個墻頭長滿蒿草的小院子。一扇鐵門，銹跡斑斑。她伸手推了推，那鐵門發(fā)出難聽的“吱咯”聲，再一用力，門便開了。

    靈芝探身走了進(jìn)去。院子中間放著兩排晾衣桿，上面掛著幾件粗布衣褲。再往里是一間低矮的茅草屋。靈芝穿過晾衣桿幾步走上前去，拍了拍茅草屋的木門。誰知那門竟然也是虛掩著的，一拍便開了。

    “有人在嗎？”靈芝忙喊了一聲。

    但屋里靜悄悄的，無人應(yīng)答。

    靈芝抿了抿嘴唇，大步走了進(jìn)去。屋里的光線很昏暗，空氣里散發(fā)著一股霉味。

    待眼睛適應(yīng)了之后，靈芝環(huán)顧了一下這個逼仄的小屋。一張木床，上面鋪著看不出顏色的被子。床頭邊放在一個小木凳，上面是個滿是銹跡的臉盆。

    整個屋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墻上供著的佛龕了。靈芝湊近一看，原是送子觀音。

    靈芝望著那觀音像，總覺得覺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她伸手在觀音像上摸了一把，發(fā)現(xiàn)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就在她蹙眉思索時，小屋的門被猛然推開。接著傳來一個低沉陰郁的女聲：“你……是誰？”

    靈芝慌忙轉(zhuǎn)身，見門口站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女子。因背對著陽光，看不清她的臉。但不難斷定，此人一定就是張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