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上空，夏目貴志看著覺得很眼熟。

“黑鷹？”

果然是黑鷹，而且還是熟識的那只大妖怪。

“小子,你什么時候來的？”

“半天前吧……”

黑鷹落下，在距離夏目貴志幾米遠的地方化成了成年男子的姿態(tài)。

夏目貴志的直覺告訴他黑鷹知道些什么。

“我們會到這里來，是因為他們做了什么嗎？”

“是壹原侑子干的，不用擔心，凜會來找我們的。”

看了看封印著斑的地方，黑鷹拉著夏目貴志遠離了。

“等等，貓咪老師還在那里啊，不用去管他嗎？”

“他不在?！焙邡棓蒯斀罔F道，“在那里的是兩年前的他，你認識的那家伙不在那里面?！?/br>
這話有點奇怪，夏目貴志低頭看著自己，說：“可是我是直接變成了兩年前的我，貓咪老師和我不一樣嗎？”

“每個人都不一樣?！焙邡椪f，“那個女人會根據(jù)最適合我們的方式形式，總之……目的達到，而且對我們沒有什么大的影響就夠了?！?/br>
回頭看看神社，安靜得沒有人的地方顯得有些荒涼，甚至讓夏目貴志能夠腦補出貓咪老師一只妖怪孤零零的樣子，看上去非常寂寞。

“黑鷹先生，你知道貓咪老師在哪里嗎？”夏目貴志跟著黑鷹離開了神社，他們在無人的小徑上行走，傍晚的黃昏光芒灑在坂道的電線桿上，把影子拉得老長。

黑鷹說知道，還說他們很快就會去到貓咪老師在的地方。

“那是我以前一直待的森林?！蹦腥苏Z氣平淡，“我在那里長大，等著實現(xiàn)和某個人的諾言。”

這是夏目貴志第一次聽到黑鷹談起比起認識貓咪老師還要更以前的事情，他看著男人的背影，忍不住追問：“諾言實現(xiàn)了嗎？”

黑鷹說：“算是實現(xiàn)了吧?！?/br>
——【你還是個小家伙呢，等你長大了再來保護我吧?！?/br>
說著這樣的話，在八原的那個初見的夜晚，少年卻根本不認識他。

盡管知道在時間的差距下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是理所當然的，被【封印半解】卡牌影響失去了判斷力的黑鷹也還是很生氣，因此會一開場就跟朔間凜打起來。

他在發(fā)泄怒氣，也是想試試朔間凜這個時候的能力。雖然這樣也還是有分寸，并沒有做得很過。

畢竟黑鷹又不是要跟人鬧翻。

“接下來我會大展身手的。”黑鷹微笑道，“混賬凜，等著看我能不能保護你吧。”

夏目貴志有些意外，那某個人原來是朔間凜嗎？

“你們以前就認識了？”

“那家伙有穿越時空的能力?！?/br>
夏目貴志了然了。

“也挺不容易的啊……”他看著腳下的影子，想到自己身上的友人帳帶來的一連串的經(jīng)歷，又想到朔間凜為了壹原侑子跑來跑去，不禁有些感慨。

可是這樣的話，要是在過去的時光里結(jié)識了朋友……

人們會長大，會變老，會死亡，這是正常的時間規(guī)律。夏目貴志是人類，越是和妖怪接觸得多久越是對這件事情感到清晰。

朔間凜覺醒了血脈，現(xiàn)在也是一個妖怪了。他擁有漫長的壽命，也會看著身邊的人一步步長大老去。如果黑鷹不是成長為了大妖怪，大約也會隨著時光消失。

連帶著那個跨越了時間空間許下的諾言一起被時間浸染得發(fā)黃，最后碎落成灰。

未免有些殘酷，但這就是時光不可阻攔的趨勢。

“不要擺出一副愁死人的表情。”黑鷹停下了腳步，背對著夕陽，他心情復(fù)雜地微揚下巴俯視眼前的少年。

夏目貴志還太年輕，心里想什么臉上根本藏不住。

“那家伙比你想象的幸福多了。只要他想見，就能隨時去到任何人身邊，對他來說無論何時都是‘現(xiàn)在’?！?/br>
夏目貴志說：“不一樣的，那些對他來說都是過去的了?！?/br>
黑鷹看著他不說話。

“那樣的話，他就只是活在回憶以及過去里面而已。”夏目貴志微微地笑了，搖搖頭，他說，“不過，如果有你們這些妖怪的朋友一直陪著……就沒什么好怕的了吧。”

……

朔間凜久久沒有動作。

他緊緊抿著唇，來到八原后直接被打開的空間通道很短，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只要打開出口，他們就可以出現(xiàn)在夏目貴志和黑鷹的面前。

那兩人的談話早一步傳進了他的耳里。

久世響希握住他的一只手，用手指捏捏他的掌心，說：“凜?！?/br>
朔間凜看向他。

“我沒事……”朔間凜說，“就是，有點難過而已?！?/br>
他無意識地回握著久世響希的手，從上面汲取溫暖。

夏目玲子、七瀨涼子、安倍晴明、精靈王、壹原侑子、麻倉葉王，甚至還有羅爾斯頓·波特。

大家都在自己的時間上死去了。

這件事情一直在朔間凜心里壓著，夏目貴志想過的事情他不可能沒想過，甚至在從七瀨遙口里知道七瀨涼子過世的消息的時候心情差到一個人待了好久。

他總想還可以再見的，卻也會害怕再見。

當初還是少年的四月一日君尋也長大了，再見時已經(jīng)變成了青年。從他自己的時間上來看，四月一日君尋和哈利·波特都已經(jīng)是三十來歲了。一轉(zhuǎn)眼，他們就相距了漫長的歲月時光。

那里面的隔閡是說不明白的，即使再見也不會是當初的心情了。友人還是友人，但有什么地方已經(jīng)不一樣了。

“我知道的，人會生老病死，妖怪、神明也都會有消逝的一天，總有一天你們都會離開……我也不例外，只不過我走得慢一點，追不上你們?！?/br>
朔間凜笑了笑，眼角苦澀的情緒沒有消失。

“但是啊，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能走得再慢一點?！?/br>
久世響希猛地咬住了自己的唇角，疼痛感讓他越發(fā)的清醒。

他想好了，現(xiàn)在做下的決定是絕對遵守心情的，也是絕對理智清醒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后悔，更加不會想要改變。

“——我想和你一起走。”

久世響希認真地說。

“不管他們走得比你快還是比你慢，都無所謂。”

朔間凜有些愣住了。

“想和我一起走……？”

久世響希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知道這句話的意義代表著什么嗎？

知道這樣做他的命運會變成什么樣子嗎？

“響希你在說什么啊……你也是人類哦?！?/br>
朔間凜說著這句話，心里疼得要死。他用刀子往自己心上不停地插出傷口，讓自己正視被擺到了眼前的事實。

相握的手里能夠感受到久世響希的體溫，終有一天那溫度也會在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轉(zhuǎn)涼，最后變得和他一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