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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在妖魔擦身而過的時候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暗鹊?,等一下,”克里歐·伊士拉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是杜納西爾姆的曲子,我想唱一唱,愿意聽聽嗎?”妖魔黑色的眸子閃爍了一下,沒有回答,卻坐在游吟詩人身邊,伸直了他的長腿。克里歐感激地看了看他,然后望著寧靜的夜空張開了嘴。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聽不見……很多的時候只有那一線游絲,慢悠悠地圍繞在他們兩人的周圍。七弦琴的伴奏沒有了,白天的雜音也沒有了,可以美化和丑化東西都沉睡了。那條游絲在若有若無地顫動著,連綿不斷,輕柔而又孱弱,好像亙古的哀傷,又像是一個孤獨游蕩的靈魂。每一個生僻的音節(jié)都帶著久遠的氣味,只有隨著旋律才會有一點點生命的痕跡。菲彌洛斯不能不承認,這是他極為熱愛的聲音,即使痛恨著眼前的人,可是他的聲音依然讓他著迷。哪怕是在他們相互折磨的歲月里,他也會愿意聽到克里歐·伊士拉的吟唱。彌帝瑪爾貴族中間不是沒有人被居心叵測的術(shù)士捕獲過,作為高傲的妖魔貴族,很多受害者都會選擇報復(fù),同歸于盡是最常見的方式,要不然就會抓住機會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拒絕給對手侮辱自己的機會。但是菲彌洛斯卻活下來了,他沒有成為了極少的、為人類效力的彌帝瑪爾貴族。他偶爾也感到奇怪,為什么在這兩百年里他明明有機會殺死自己或者游吟詩人,卻沒有動手?難道是因為他對這聲音的迷戀已經(jīng)超過了對于尊嚴和自由的追求?在游吟詩人嘴里的最后一個音符消失在空氣中時,菲彌洛斯轉(zhuǎn)頭看著他瓷器一樣雪白的側(cè)臉,那種仿佛可以敲碎的質(zhì)感突然讓尖刻的男人忍耐住了準備好的譏諷。他得承認,或許彌帝瑪爾貴族對偏好熱愛到發(fā)瘋的本性戰(zhàn)勝了一切,即使恨不得把這個男人的胸膛剖開、吃掉心臟,他最終還是會放過他,甚至乖乖留在他身邊--為了他的聲音。妖魔貴族用手背撫摸面前這片雪白的陶瓷面孔,柔軟、冰涼,有點像一個死人。他的手指爬進那絲一般的長發(fā)中,握住細長的脖子,突出的頸椎頂在他的掌心上。“告訴我,主人,”菲彌洛斯仰望著那張臉,問道,“你是不是已經(jīng)打聽到了骸卵的情況,嗯?你下一步打算想方設(shè)法地搞到它,對吧?”游吟詩人沒有回答,只是想撥開脖子上的那只手。“回答我,主人!”菲彌洛斯的力氣大得似乎要把他掐死。克里歐·伊士拉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是的,我要得到它!我要用它來殺死你的同胞!”十五帝都的迷香游吟詩人們都會唱一首古老的歌謠,那是飄蕩在卡亞特大陸很多地方都熟悉的調(diào)子:“我該給你什么樣的歌?巍峨的群山,遼闊的草原,一望無際的海洋……你們隔絕了我與故鄉(xiāng)。時間悄悄過去,留給我的只有白發(fā)。故鄉(xiāng)的面目已經(jīng)模糊,而你們的臉卻依舊清晰?!?/br>在離開斯塔公國的時候,克里歐·伊士拉為站在城門送別的杜克蘇阿親王唱了這首歌,然后侍女們?yōu)榻o離開的人衣服上插了一朵迎春花,期望他們一路平安。游吟詩人望著親王衰老的面孔,覺得這是自己唯一一次表示感謝的機會。也許他很久以后還會回來,但是那必定是在一些人都去世或者衰老以后。他就是這樣,只能活在別人記憶的縫隙里,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杜克蘇阿親王派來的衛(wèi)隊領(lǐng)著游吟詩人他們一行繼續(xù)朝東邊行進,不久之后就出了斯塔公國。再往東,翻過一座橫斷山脈,就可以進入安特里爾行省。這個面積不大不小的行省氣候溫暖,地勢平坦,更可貴的是,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妖魔的異象,所以隊伍行進得非常順利,幾乎可以說是三個多月來最順利的一次。三周以后,克里歐·伊士拉他們在西爾迪·恰克隊長的護衛(wèi)下進入了京畿地區(qū)。“好香的風(fēng)!”索普做在馬車邊沿,對游吟詩人說道,“先生,您聞到了嗎?還有一些咸味兒?!?/br>“你的鼻子真靈。”克里歐·伊士拉笑了笑:“薩克城里有四季不敗的鮮花,而且臨近大海?!?/br>“海?”“你沒有見過海嗎,索普?”“沒有,但是我在湖里游過泳?!?/br>“啊,”克里歐·伊士拉忍不住摸摸他的腦袋,“等你在那里住下來,你可以和卡頓先生去海邊玩一玩。海洋是凱亞神所創(chuàng)造的奇跡中最壯麗的一個?!?/br>男孩兒的眼睛閃閃發(fā)亮,充滿了渴望。他把頭轉(zhuǎn)向前方,看著那條筆直的路,夕陽的光從他們背后照過來,人和馬的影子在平坦的地面被拉得很長,指著帝都的方向。天空中響起一聲尖銳的鳴叫,游吟詩人抬起頭,看見一只鷹飛過。也許是飛向它自己的巢吧,伊士拉在心底猜測著,同時把目光移到了前方那個高大的黑色身影。自從那個晚上以后,菲彌洛斯就沒有和他說過話了。即使在兩個人相伴而又相互憎惡的漫長時間里,這樣的冷戰(zhàn)也十分少見。克里歐一直在想,對于驕傲的彌帝瑪爾貴族來說,仇恨究竟可以維持到什么時候呢?是不是真的如菲彌洛斯所說的,直到毀滅?有時候高等妖魔的反應(yīng)讓他分不清他究竟仇恨的是欺騙和捕捉,還是更仇恨被人類當(dāng)成兇器。不過,克里歐知道無論如何自己把兩個方面都占全了。他苦笑著碰了一下脖子,那種窒息的感覺依然很清晰,可惜他卻不會死。菲彌洛斯一直沉默地走在隊伍最前面,和克里歐他們乘坐的馬車距離并不遠,假如遇到妖魔的襲擊,他會很快趕來,當(dāng)時除此之外,仿佛靠近馬車一步都會讓他不耐煩。“我們倆誰也不習(xí)慣低頭道歉……”克里歐在心底喃喃自語,“是的,那就這樣吧,反正誰也不能離開誰……”“馬上就要到了,伊士拉先生!”格拉莫·黑塞爾從隊伍后面趕上來,用高興的語氣說,“天黑以后我們就能在薩克城里住下了。”“是啊,”游吟詩人微笑著對他說:“祝賀您完成了任務(wù),黑塞爾先生,您的主人想必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吧?”“皮革商人”的臉上忽然微微變色,然后他輕快地對克里歐身旁的索普說道:“為什么不去找你的大胡子老板,孩子,我和伊士拉先生有些事兒要說?!?/br>很會察言觀色的男孩兒立刻鉆進了馬車,格拉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