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策打開了平時視頻會議用的壁掛式電腦，屏幕開始播放十年前人民路的車禍監(jiān)控錄像。

陸華不知道楚大少叫他來的目的是什么，只有靜觀其變，楚大少打開了電腦，他也就認(rèn)真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的瞳孔縮了起來，手指不可控制地顫抖。

那輛貨車，他認(rèn)識，這輛車掏空了他們家所有的積蓄，是他們?nèi)业南Ｍ?。他上初中時要住校，就是這輛貨車把他連同鋪蓋衣服臉盆水壺送到了學(xué)校。

那輛車的右車燈上掛著的紅花是村里辦喜事時落下的，他撿到了親手掛到車上；那輛車的車廂側(cè)面有兩個福字，一正一倒，因為第一個貼錯了第二個就改了過來。

消防隊從貨車內(nèi)抬出來的兩個人，他更是熟悉得不得了，十年也沒有忘，他還知道他們身上每一件衣服的來歷。

“為什么給我看這個，”陸華哽咽著問道，父母已經(jīng)死了十年，翻出來這個有什么用意，讓他見證父母的死亡嗎。

“你再看看這個，”楚天策指了指視頻中的黑色賓利，消防隊員從賓利中抬出一男一女和一個五歲的孩子。那個孩子如同天使一般可愛，卻滿身是血。

“你知道他是誰么，”楚天策又指了指那個孩子，薄唇吐出無情的話語，“他就是小云，而另外兩人，是我們的父母?！?/br>
“什么……什么意思，”陸華迷茫地看了楚大少一眼，他有些不明白。

“你再看一遍，”楚天策沒有多說什么，按了下遙控器，監(jiān)控視頻從頭開始播放。

這一遍陸華看清楚了，這些天他跟在小云后面也學(xué)了不少道路交通的規(guī)則，他爸媽的貨車明顯地是在逆向行駛，在路口處與小云父母的轎車相撞、側(cè)翻。

“我明白了，你是要告訴我，我爸媽害死了你的爸媽，”陸華指甲深深地嵌到了掌心，鮮血順著掌紋流下，他咬了咬唇，止住了懦弱的哭泣，“我會離開小云的，以后也不會再纏著他，我馬上就走，對不起……”

“我沒有逼你離開的意思，”楚天策敲了敲桌子，“雖然我父母的過世是你父母造成的，但這和你本人沒有關(guān)系，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小云和你不是毫無芥蒂的?！?/br>
“我人笨，還請楚先生說的明白點，”陸華第一次在楚天策面前挺直了腰板，或許他已經(jīng)沒有可以畏懼的了，也可以說，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你繼續(xù)留在小云身邊我不反對，但你要知道，小云遲早有一天是要娶妻生子的，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夠知進(jìn)退。”

“既然小云遲早要找別人，我留下還有什么意義呢？”

“起碼小云現(xiàn)在是喜歡你的，”楚天策站了起來，理了理袖口，“留下與否我并不干涉，你自己在這里好好考慮吧?！?/br>
陸華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書房里，電腦里的監(jiān)控錄像還在循環(huán)播放，能生生把人逼瘋。他整個人倒在沙發(fā)里，用手擋住眼睛，眼淚滴到手背上，順著鮮血一起流。

失去了小傻子，他還剩什么呢？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世界上游蕩，像行尸走rou一樣，無論做什么都不會感到幸福。讓他離開小傻子，走的只會是他的軀殼，沒有心沒有靈魂的軀殼。

估摸著楚天云要回來的時間，秋嬸把晚飯備上了，

把書房讓給了陸華的楚天策在客廳里翻原文版的，翻到第三十頁的時候，陸華出現(xiàn)了，臉上都是水，顯然是洗過臉的。

陸華神色木然地坐到了一邊。

楚天策繼續(xù)翻書。

“楚總，我想留下來，”陸華終是開口了，“等他交女朋友了我就離開?！?/br>
楚天策頭也沒抬，“隨你?！?/br>
“爸媽已經(jīng)死了，但他們做錯的事由我來贖罪，我會對小云很好很好，”有了第一句，下面的話也不難了，陸華就好像在對著空氣說話，“雖然沒有我，也會有很多人會對小云很好很好，但我會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我回來了，”楚天云從小花園飛奔進(jìn)客廳，笑容十分燦爛。

楚天策立刻放下書，拉住奔向陸華的楚天云，“回來了就洗洗手吃飯吧，再不吃飯菜要變味了?！?/br>
楚天云嘟著嘴隨楚天策進(jìn)廚房洗手，還不忘回頭招呼陸華，“叔叔，你也一起來洗啊?！?/br>
陸華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強(qiáng)顏歡笑，“你去吧，叔已經(jīng)洗過了。”

看到如此鮮活的小傻子，陸華的心總算不那么疼了。

吃完晚飯，陸華照例陪著楚天云看動畫片，以前他都是魂游天外，可現(xiàn)在他分外珍惜和小傻子在一起的每一秒時光。至少以后分別了，他還有充足的記憶可供回憶。

看完動畫片，陸華照例是幫楚天云洗澡，或者說，一起洗澡。為了小傻子的身體著想，兩人一個星期才做一次愛，每次也只肯讓小傻子做一次。

今天恰好是每星期的那唯一一次，楚天云從洗澡的時候就開始不老實，現(xiàn)在終于把陸華壓到了床上，興奮地難以自持。

此時的陸華，也格外拒絕不了楚天云的要求，楚天云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敗下陣來。所以這個晚上，他們一不小心做多了。

楚天云累極而眠，陸華撐著手臂靠在床頭，細(xì)細(xì)描繪小傻子的眉眼，回憶著他從遇見小傻子到現(xiàn)在的一切。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早已為小傻子改變，以前他總是自稱“哥”，現(xiàn)在他習(xí)慣自稱“叔”；以前的他愛吃蒜，因為小傻子不喜歡再也不吃了；以前的他睡覺喜歡擺大字，現(xiàn)在的他習(xí)慣弓腰側(cè)睡，把小傻子包在懷里……

陸華想了很多很多，最后還是沒撐住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楚天云早早醒來，沒事干就撥弄陸華的豆豆，在他唇上印個香吻，掰開他的手掌數(shù)掌紋。

可今天的楚天云發(fā)現(xiàn)，他的陸華手掌心里竟有幾個血rou模糊的傷口，明明昨天早上還沒有的啊。

陸華在楚天云的折騰下也醒了，嗓子有點沙啞，鼻子也有點不透氣。

“嗚嗚~叔叔你的手受傷了，”楚天云把陸華的眼皮往上撥，“叔叔快告訴我為什么受傷?。窟?，叔叔你的頭好燙，是不是發(fā)燒啦？”

沒睡飽的陸華勉強(qiáng)睜開眼睛，“叔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那怎么行，哥哥說了，生病就要看醫(yī)生，我給叔叔找醫(yī)生，”楚天云說著就往床下跳，卻感覺雙腿一陣無力，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

聽到小傻子摔倒的聲音，陸華連忙爬了起來，扶起小傻子，“下床也不知道小心點，摔疼了吧?！?/br>
楚天云把兩泡眼淚逼了回去，他才不會告訴別人自己因為縱欲過度下個床都能摔倒，“叔叔還是上床睡覺吧，小云去給叔叔請醫(yī)生。”

“算了吧，我這用不著……”

“那怎么行，”楚天云板著小臉，“生病一定要看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