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滿頭大汗微低著頭，一聽苻秋點到他的名字，幾乎魂飛魄散，慌忙道：“請圣上示下?！?/br>
“睿國公之女的案子，是否有眉目了？”苻秋聲音聽來有些不悅。

“睿國公小女乃自縊身亡，臣已審問過她的貼身婢女，那婢女前后兩次口供截然不同，于是臣命人先行收監(jiān)。尚未再次提審，不過，此女試圖翻供，恐怕其中大有玄機?！标愑袂逡幻娲?，一面拭去額上因為緊張而冒出的汗珠。

“仔細審問此女?！避耷锬抗饽谪踝魃砩?，還未開口，仵作“咚”一聲跪地，雙手撲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陛下請看，銀針發(fā)黑，袁大人是中毒……”

最壞的結(jié)果令苻秋眼前一陣發(fā)黑，他腳底站不穩(wěn)，被東子扶住，穩(wěn)住聲線，問道：“怎么中的毒？”

“屬下自袁大人的鼻腔和咽喉粘黏物中驗出毒物，想是毒煙之類造成，將詔獄看守叫來一問便知?！必踝鞣A道。

詔獄看守被人押著跪在地上，嚇得不敢抬頭，反復(fù)申冤。

苻秋一個示意，侍衛(wèi)左右提著看守的肩臂，令其直起上半身。

“朕問你，傍晚都有什么人來過獄中?！?/br>
“沒……沒有人……”

“欺君之罪，足以株連九族，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朕?！避耷锩腑h(huán)，瞇起眼。

“真的……小人不敢撒謊，自皇上和……對，這位公公。”看守匆匆一眼掠過東子，眼睛張大，渾身發(fā)抖，雙臂被侍衛(wèi)抓得疼痛無比，卻不敢哎喲出聲。

“皇上和這位公公離開后，小的便去外間守著了。詔獄連只蒼蠅都放不進來，小人想著，袁大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臣，也不必時時刻刻都守著，何況右相未必真的有罪……小人也怕看得太嚴，來日袁大人官復(fù)原職，小人也吃罪不起啊。自袁大人入獄來，小人一直有求必應(yīng)，從未敢有一絲不恭，皇上明察啊！小人真的冤枉……”　　看守雙臂被扭得咔擦作響，他眉頭痛苦擰緊，半邊臉貼在遍生塵土的地面。

苻秋起身，在袁光平待過的牢獄中反復(fù)踱步，腳停在一塊方形投影上，想起他和東子來時，袁光平一直在看地上的方形投影。

苻秋抬起頭，正對著墻上那扇小窗，他手一指，問詔獄看守，“那外面是哪兒？”

“那邊也是牢房，關(guān)押的是的朝中大臣，袁大人因特別交代被關(guān)在此處。那邊現(xiàn)沒關(guān)著人，是間空房。”

站在苻秋身后的東子已跑了出去，到門口，抓過一個獄卒，提著他的后領(lǐng)，那獄卒被提得離地三寸，驚恐大叫起來。

東子一撒手。

獄卒坐在地上，連退幾步，又見皇帝自后面出來，心頭叫苦不迭，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詔獄里那間關(guān)押右相的密室，上面小窗對著哪間牢房，帶朕去看?！?/br>
獄卒連忙手撐地爬了起來，佝僂著身，點燃一盞牛皮燈籠，頭前帶路。在曲折的暗巷中走了足半刻，左右兩排牢房在眼前展開。獄卒走到其中一間牢門前，將燈籠里的蠟燭取出，插在墻上燈座上。

白光照出空牢房，這里霉味很重。

“昨晚有人來過這里嗎？”

獄卒躊躇片刻，右手摸著左手手指，垂著頭說：“昨夜無人來過，最近一月這兩排牢房都是閑置的?！?/br>
苻秋嘴角翹了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右相所中之毒，一定是詔獄守衛(wèi)下的手，否則還有誰有機會朝右相所居的牢房里投毒？”

獄卒雙目圓睜，鼻翼扇動，跪倒在地，渾身有如一灘爛泥，片刻愣神后撲上去想抱苻秋的腿，被侍衛(wèi)一腳踹開。

他趴在地上，聲音極度慌張，“皇上饒命，絕不是小人們所為，就是借一百個膽子給小的們，咱們也沒那個膽兒謀害右相?！?/br>
那獄卒再要磕頭，下巴被苻秋的靴尖向上抬了抬，他問：“那你說，昨夜除了朕和袁總管，還有誰來過獄中？”

獄卒慌張地左右亂看，目光停在陳玉清臉上時，陳玉清清晰聽見兵刃出鞘之聲，連忙后退，聲音卡在嗓子里幾乎要驚叫出聲。

獄卒哭喪著臉，眼睛看著苻秋的朝靴，哭道：“是……是……方太傅府上的一個隨侍，說方大人的一塊玉佩遺失，不知是否是當(dāng)初在牢中時落下的。小的便帶他看了?！?/br>
“你看著他進來，守著他找東西的？”苻秋問。

“是??！”

“若有半句不實……”

森寒的刀刃擱在獄卒后脖子上，殺氣滲入他脊骨，只得硬著頭皮道，“不……不是……他說要慢慢找，給了小的五兩金子，打發(fā)小的出去守著。小的一想不過是找東西，如今牢中又沒有犯人……”

“就……就出去了……”獄卒感到兩股間一股熱流。

淡淡sao味彌散在監(jiān)牢之中，那獄卒嚇得尿了。

第60章紙錢

漆黑暗巷被火光照亮，禁軍統(tǒng)領(lǐng)李威帶人團團圍住太傅方靖榮的府邸。

門房是個五十上下的老頭，從未見過如此陣仗，一時以為身在夢中，直至兩頭獵犬沖出馬間，直取門中，才忙系好衣帶，正了衣冠，迎下臺階。

“這是……這是做什么？這位軍爺，這是跑錯地兒了罷？”

李威凝視門上牌匾，見得太傅府三個字，便問：“方太傅住這兒？獅子巷六號，是也不是？”

“是啊?？稍蹅兇笕说呐畠嚎墒腔屎蟀。姞?，老兒說一句，誤闖太傅府，可是大罪……”

“這是皇上手諭?！?/br>
大內(nèi)令牌并苻秋的手諭被亮了出來，兩個士兵帶著獵犬直沖宅院內(nèi)，將太傅府鬧了個雞飛狗跳，獵犬嗅過方靖榮住的那間牢室中稻草棉絮之物，進了府便直奔后院，鼻子嗅過枯草、老樹，對著一間小屋狂吠不止。

那時分屋內(nèi)傳來一聲暴喝——

“丁香，你去看看，誰的狗……”

酥胸半露的女人一面低聲抱怨，一面開了門出來，手持一根搟面杖，見勢不對，忙揮開搟面杖，二獵犬直撲屋內(nèi)，女人嚇得驚聲尖叫起來，扔了搟面杖便捂著心口跑了出來，直投李威懷中，撞得李威眼冒金星，只得扶住她，喝令手下進去拿人。

女人梨花帶雨：“你們做什么拿我當(dāng)家的，當(dāng)家的！奴家的命好苦！”

李威忙不迭把她推開，大步上前，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被士兵捉出來，押在地上。

“昨晚你在什么地方？”李威問。

剛在女人身上撒歡完的方瑞被迫鼻尖貼地，出氣帶起塵土，怒不可遏，“在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