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曹青夢英眉蹙起。

“內(nèi)宮之臣?！睎|子道。

“宦官？”曹青夢嫌惡地皺眉，不再同他交談，走到帳門口朝內(nèi)窺了眼，她眸光微動，離開時總覺得那宦官在看她，于是她回過頭。

只見巍然不動的一襲背影堅(jiān)如磐石，立在帳外，有如一尊高大的保護(hù)神。

當(dāng)晚，衛(wèi)琨走進(jìn)苻秋的帳篷，侍奉在床前的相鳳渾身一顫，恭敬地跪到一邊。

衛(wèi)琨眉毛動了動，戲謔道，“有衣服穿了？”

相鳳低頭不語。

衛(wèi)琨捏住他的下巴，讓他能看著自己，他的目光凝在這張臉上，欣賞少年人卑微的臉孔，他低垂的長睫因?yàn)榭謶植粩喽秳印?/br>
衛(wèi)琨乏味地丟開他，將臉轉(zhuǎn)向自己的侄子。

苻秋睡得很熟，白皙的面頰因?yàn)楦邿l(fā)紅，衛(wèi)琨打量他的眼神，猶如同情一只在生死里掙扎的螻蟻。衛(wèi)琨粗糙的手指撫過他的下巴，苻秋長得不很像先帝，更像宋皇后。那個尖叫聲刺耳，笑聲更刺耳的女人。

“秋兒？”衛(wèi)琨試探地喊了聲，側(cè)頭，慵懶地將手搭在他細(xì)瘦的脖子上。

忽然間衛(wèi)琨的手被握住了。

他詫異地看向相鳳，笑道，“本帥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勇氣主動靠近我?！?/br>
“他是您的親侄子?！毕帏P低聲而快速地說，他不敢抬起眼睛，“您下令全軍稱呼他為少帥，他是您看中的繼承人，不是嗎？”

相鳳漂亮的眼珠里帶著懇求，這讓衛(wèi)琨嗤笑了聲，“才一個晚上，果然他是個年輕而溫柔的好情人。”

“不過，你在想什么呢？”

猝不及防的一腳踹來，相鳳來不及閃躲被踹翻在地。

“他是大楚天子，擁有王朝里最高貴的血統(tǒng)，難道本帥會對他不利？”衛(wèi)琨高聲道。

帳門此時被掀開，東子站在帳門口，手里端著苻秋的藥。

“大帥?！彼砸稽c(diǎn)頭。

“嗯?！毙l(wèi)琨對待東子的態(tài)度十分讓人奇怪。

相鳳恭敬地跪到一邊，眼角余光偷瞥向床邊二人，他隱隱覺得，衛(wèi)琨對這個皇帝帶來的下人反倒有三分忌憚。

“軍醫(yī)怎么說？”衛(wèi)琨擦了把手，一只手肘撐著膝。

“無甚大礙，靜養(yǎng)五日即可。”

衛(wèi)琨拿起苻秋受傷的手。

東子警惕的目光緊跟著他。

衛(wèi)琨將苻秋的手輕放回被子里，訕訕道，“本帥又不吃人，你的主子沒教過你，不能直視主子？”

片刻沉默，東子說，“我只有一個主子。”

衛(wèi)琨嗤之以鼻，“你倒像北狄野人?！?/br>
帳外衛(wèi)琨帶來的五名隨行和曹青夢靜立等候，衛(wèi)琨的聲音之大，門外的人也聽得一清二楚。曹青夢察覺到若有似無的視線，她卻只安靜地仰著脖子，她的脖頸線條極美，像一只傲然的天鵝。

東子沒有說話，示意相鳳過來扶起苻秋，他將湯藥含入口中，不避忌衛(wèi)琨在場，一口一口唇貼著唇喂給苻秋。

中間苻秋睜開眼片刻，又迷糊地閉上眼。

等藥碗見底，東子從懷中摸出一盒冰糖楊梅，喂給苻秋。

“大帥看見了，主子不省人事，今日無法談事?！?/br>
“你是在給本帥下逐客令？”衛(wèi)琨的話語極富壓迫力。

東子低著頭，倔強(qiáng)地梗著脖子，雙手按在膝上。

衛(wèi)琨睨眼，驀然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

“讓秋兒好好養(yǎng)著，全好了來找本帥，本帥要給他派任務(wù)。”衛(wèi)琨站在門口，回過頭，最后看了眼仍低著頭沖著門的東子。

這讓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宮中見識過的，那批見不得人的深宮鬣狗，一個個陰魂不散，專于暗處蟄伏。

第26章割喉

昏天暗地睡了三天，苻秋再醒來時，精氣神都好了很多。臉蛋紅撲撲的，坐在床上，等著吃一碗豆?jié){油條。

帳門開，東子進(jìn)來，帶入一股寒氣。

苻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笑瞇瞇道，“過來。”

油條剪開成小段，在豆?jié){里泡軟了，再一勺勺舀到苻秋嘴邊。甜絲絲，軟糯的口感，帶著點(diǎn)油香。

“我那四叔來過了？”苻秋狀若不經(jīng)意地問。

東子握勺子的手頓了頓，嘴唇試了試溫度，喂到苻秋嘴邊，“嗯?！?/br>
“怎么沒告訴我，要不是相鳳說起，我還不知道。他都說什么了？”豆?jié){從嘴角掛下來，東子的手指輕輕替他拭去。

“沒到時候?！睎|子淡淡道。

“已經(jīng)沒事了，這么一直躺著，會被那起子趨炎附勢的家伙嘲笑?！避耷锵氲煤芮宄?，這些人不接受他，主要是因?yàn)樗麤]有戰(zhàn)功。空降而來，直接成了少帥，必定會引起跟著衛(wèi)琨多年，戰(zhàn)功赫赫的那群人眼紅。

“左禹全想給我個下馬威，我反給了他一個下馬威。”苻秋嘴角掛著笑，略有得色，“怎么樣，我的箭術(shù)不錯吧？”

東子板著臉，像個木頭人。苻秋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別不高興，我有分寸，要是真有性命之危，我會大聲呼救?！?/br>
這是他們二人之間不成文的約定。

苻秋盤腿坐著，眼珠上翻，晃了晃腦袋，一只手捏著酸痛的脖子，輕輕吁出一口氣，“這次是真的被打慘了?！?/br>
東子無奈地放下空碗，坐到他身后，兩條長腿圈著苻秋，力道剛好地替苻秋捏肩膀。

“不過接下來可不能偷懶了，得爭取在軍營里立功?！避耷镌趯m里時，接到的圣旨全是說，南邊防線又要申請軍餉。他當(dāng)皇帝以來，印象里就沒有北方戰(zhàn)線，現(xiàn)在看來，衛(wèi)琨的軍隊(duì)在自給自足狀態(tài)。多半一邊殺人一邊搶掠，把軍隊(duì)帶得像土匪。

“左邊?！避耷锲似弊?，手指指了指左邊頸窩。

冷不防被抓了住，東子就勢親了親他的手指，嘴唇呼呼地在他脖頸里蹭來蹭去。苻秋笑推開他，“別鬧，三天沒洗澡，都臭了。”

“不臭?！睎|子渾不在意，把苻秋的脖子吻得濕漉漉的。

“等會兒，等會兒……放開，傷口痛……”手碰到東子的臉，苻秋疼得直蹙眉，手上的洞還在。

他遺憾萬分地看著東子的眼睛，頂了頂他的額頭，“過兩天再來?！彼柿丝诳谒鹬鴸|子的耳朵，用低沉的聲音說，“讓你也躺三天。”

這時相鳳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大帥到了。”

沒等苻秋說話，衛(wèi)琨人沒露臉，話聲先傳了進(jìn)來——

“秋兒醒了沒？本帥聽軍醫(y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