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雙眼緊閉，四肢一動不動。

“我要上床了。我真的上床來了哦？”

“……別，床會塌……”

話音未落，苻秋剛跪上小榻，就聽“轟”一聲，東子兩手圈著讓他不會摔到地上，苻秋壓在他上方，嘿嘿兩聲，“朕是金口玉言。”

苻秋站起來，順手拉東子起身，朝自己床走。

“反正床也塌了，進來睡?！避耷锱d致勃勃爬上床，朝東子招手。

東子無可奈何地躺到床上，一條手臂伸過去，苻秋熟練地抬起頭，枕著他的胳膊，翻身過來看東子閉上眼的側(cè)臉。

“下午我聽方小姐的丫鬟說，是她祖父讓她去花園里的，我想了想，老爺子應(yīng)該還想續(xù)上那樁親事。等回京，方家長女就是我的皇后了。”

東子沒吭聲，察覺到苻秋的手在自己肚子上劃來劃去。

“要是不用娶媳婦就好了，后宮一大堆女人，想想都頭疼?！?/br>
“皇上，此話不可胡說。”東子沉聲道。

“不是胡說，就同你一處說說。東子?！避耷镄÷暯兴拿?，把嘴唇貼在他的脖子上，兩手環(huán)著東子，像一只小猴子。

“我……我對你好嗎？”

“……”沉默了會兒，東子摸著苻秋的背脊，“好。”

“將來回宮你做總管好嗎？”苻秋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里瞅著他。

那眼神讓東子難以拒絕，他也沒想過要拒絕。

“好?！?/br>
苻秋高興地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就這么說定了，你要陪我一輩子的，知道嗎？”

“知道。”

從小時被父親帶進宮見宋皇后那次，他看到在院里撅著屁股同太監(jiān)斗蛐蛐的那個太子，就依稀知道，他的命運同他是不可分開的。

“那你也不許生氣，不許吃醋，知道嗎？”苻秋小聲說。

東子哭笑不得，“知道了?！?/br>
被子里的苻秋翻了個身，膝蓋踢到個什么東西，東子眉頭緊擰，完全克制不住那聲痛吟，甚至推開了苻秋。

“……”苻秋神色怪異地低下頭隔著褲子摸了把，聽見東子倒吸一口冷氣，登時嚇得聲音發(fā)顫，“這是什么……”

第19章方家

“你別動?！避耷飬柡纫宦暎硐碌卣蚁灎T去了。

東子坐起身。

“他娘的叫你別動！別動哦！不然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烽火燒唧唧！”苻秋示威地晃了晃手上的燭火。

東子只得躺下去。

床邊矮幾上放著燈，苻秋坐到東子腿上，將大被一掀，褪下他貼身的褲子。

東子一條手臂搭在眼睛上，臉有點發(fā)紅。

苻秋已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羞愧、憤怒、嘲諷、激動一股腦兒涌上來幾乎把他淹沒，兩腿之間那物安靜地匍匐著，他看見他大腿上的麒麟印，還有幾道即使在如今看來也十分猙獰的疤痕，緊貼著大腿內(nèi)側(cè)。

“……別碰。”東子低聲喘氣。

苻秋狠瞪他一眼。

“唔……”東子扯過枕頭蒙在自己頭上，察覺到苻秋的手指貼著曾經(jīng)的傷口，現(xiàn)在凹凸不平的傷疤前行，直至腰下。

及至濕潤火熱感貼上那塊疤，又游移至刺青處，他的手攥緊成拳，在床板上狠命一擊。

苻秋按著他的兩手，東子感覺有水滴落到了自己腿上。

他嘆了口氣，稍使點勁就掙脫苻秋的桎梏，將他扯進懷里，讓他能將頭擱在自己肩窩里，摸著他后腦勺毛刺刺的頭發(fā)，扯過被子裹著他，低聲問，“不冷嗎？”

苻秋悶聲在他身上抽泣。

記憶雖然遙遠，但此刻都生動浮現(xiàn)在眼前。他記得那個大年夜，同和尚去看太監(jiān)凈身之地，那個瘦得像是猴精的干巴巴的少年。

他的手不住發(fā)抖，疊在東子身上，兩只手用力箍著他的腰身。

東子喘氣道，“勒死了?！?/br>
“那就一塊兒死?！?/br>
話一出口，二人俱是一愣，隨即又默契地都當(dāng)做沒有聽見。

東子吹滅燭火，在被窩里溫柔地抱著苻秋，任由他的頭在自己頸窩里蹭來蹭去，他知道這種親昵是小皇帝表達歉意的最佳方式。

黑夜沒有過去，而他們有彼此。

朔州的秋日，陽光又干又冷，呆在屋子里那股陰冷便像蛇一樣鉆進褲腿，纏著骨頭爬行。

吃過早苻秋就讓人收拾干凈了，半新的一身，干凈清爽地抱著幾本兵法攻略上花園里去了。經(jīng)史讀得差不多，方太傅讓他開始學(xué)行兵。

“紙上談兵而已，還讓晚上在書房里擺沙盤練習(xí)，方太傅說這個他不親自教我了，就不知道會讓誰來教?！避耷镫S口道，反手撥了撥東子的腦袋，“出聲，不出聲還以為是只影子跟著我呢，嚇?biāo)纻€人?！?/br>
“哦?！?/br>
苻秋笑轉(zhuǎn)過身，整個人像只猴似的掛在東子身上，東子色變道，“別鬧。”

他懷里捧著方太傅的珍藏，這些書掉進湖里就完蛋了。

苻秋揪著他的耳朵，鼻子一動一動聞他脖子里好聞的氣息，硬朗，陽剛。沒凈身的太監(jiān)，怪不得總一身硬氣，說話也不帶宮里太監(jiān)們那種怎么掩飾也遮不住的尖細嗓，苻秋嘴唇幾乎貼著他的耳背，低聲問，“還存著娶媳婦兒的心呢吧？”

東子站定，苻秋兩腳在地面杵了下，連忙呼痛。

書散了一地，東子單膝跪地就要去脫苻秋的靴子。

“沒事，沒扭著，別動，你是頭熊?。　避耷镙p輕一巴掌拍在東子側(cè)臉上，才見他兩眼有點紅，坐在地上粗喘氣，真有點像頭呼哧呼哧不通道理的熊。

苻秋站起來，特意蹦了兩下，“看吧，沒事吧？”他遞出手，拉東子起身。又蹲身把書都撿起來，統(tǒng)共四本，讓東子抱著。

“不鬧你了。”苻秋揣起手，斜斜望東子，“你還真打算回去娶媳婦兒？”

東子沒回答。

追問久了也沒意思，苻秋似無所謂地到處亂看，秋水澄明，他笑了笑，聲音很輕，仍然傳入東子的耳朵。

“娶就娶，得給你指門好親事，才對得住你為我出生入死?！?/br>
苻秋出了神，遙遙望著回廊盡頭。

一連七八日，苻秋到花園里讀書都能碰上方家大小姐。苻秋對她的稱呼已從“方小姐”到了“姝宛”，方殊宛也再沒像第一次見面那么兇悍過，連身上的衣裳花樣也日日翻新，當(dāng)有一天，方殊宛手托腮坐著聽完苻秋演一段宮里聽來的戲后，苻秋一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