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把這事做得這么絕——但她們現(xiàn)在無路可退，因為無路可退所以無所顧忌，兩手空空如也孑然一身，倒也沒什么好怕的了。

    “那……”鄭意眠問，“你們以后打算怎么辦呢？”

    “能怎么辦？走一步是一步咯，”辭幕說，“假如真的能爭取到自由權(quán)，哪怕毀約要交毀約金都沒關(guān)系，我愿意爭取我的自.由身。假如大家還能有離開奚青的機會，就找別的公司，或者是自立門戶，做一個工作室，干過奚青，氣死劉臏?！?/br>
    “自立門戶？”

    “對啊，就我們幾個信得過的——我們粉絲基礎(chǔ)不錯，代表作也有，再多加宣傳一下，緩步前進不算事兒。當(dāng)初我們在奚青，算是撐起了門面和流量，若是這事兒一出，自帶讀者群的老畫手大面積流失，新畫手望而卻步，奚青要不了多久就會垮臺的?！?/br>
    后來又聊了很久，鄭意眠窩在椅子里一邊聊電話，一邊不住地思考。

    其間，梁寓給她倒了熱水，還給她擦頭發(fā)，眼見著越來越晚，終是勸道：“還不睡？”

    那邊的辭幕像是聽到了這句話，這才遲遲反應(yīng)過來：“啊，你快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我們明天再說?！?/br>
    掛斷電話，鄭意眠眉頭依然難展。

    如辭幕所說，奚青的大半流量都是簽約的這批畫手撐起來的，假如一大半的簽約畫手都離開奚青，奚青很難支撐住。

    如果她繼續(xù)留在奚青，的確有可能分享到公司更好的資源，但……到那個時候，恐怕奚青再想給出多好的資源，都很難好到哪里去了。更何況，那時候的奚青很可能徒有虛名，讀者再不買賬了。

    梁寓伸手，失笑地扶上她眉頭：“不去睡覺，還在這里皺著眉想什么？”

    鄭意眠張了嘴正要說話，梁寓挑眉：“你是準(zhǔn)備像那邊復(fù)述似的，花幾十分鐘給我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是……”

    她現(xiàn)在覺得思緒很亂。

    合同要到期，又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沒什么可是的，先去睡覺，天大的事，等醒了再說。”他伸手拭去她額上一滴小水珠，“現(xiàn)在這么晚了，擔(dān)心也沒用，不如等醒了之后再好好地想一個解決辦法?！?/br>
    鄭意眠被他說服，點點頭，站起了身。

    他揉揉她的腦袋：“你只要知道，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就好?！?/br>
    “好了，不要再擔(dān)心了，快去休息吧?！?/br>
    “左邊那個房間我收拾了一下，你直接去睡就可以?！?/br>
    鄭意眠長吁一口氣。

    是，梁寓說得對，現(xiàn)在著急也想不出什么解決辦法，還是不要糾結(jié)這事兒了。

    再說回來，她現(xiàn)在的處境也沒有辭幕她們那樣糟糕，并未有何當(dāng)務(wù)之急須處理，也不用急于一時。

    當(dāng)初簽約奚青的時候，鄭意眠原本的打算也是鍛煉自己，也沒準(zhǔn)備永遠都留在那兒。

    就算這次不續(xù)約，她也會想辦法找地方另謀出路的。

    這么想著，她暫時把心里的包袱放了下來。

    ——天塌下來，他也會幫她撐住的。

    這么想著，她靈魂出竅似的進了左邊房間，關(guān)上門，門落鎖的那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再度拉開門。

    如她所料，梁寓還沒有走。

    見她又開了門，梁寓眉挑了挑：“怎么？”

    這時候，她才綽約地想起來點兒剛才的事

    “你……還好吧？”

    梁寓抄手：“什么還好？”

    鄭意眠指指他的頭發(fā)：“淋了雨，還沖冷水澡……”

    梁寓笑意半分不減，迎向她的目光：“你怎么知道我洗的冷水澡？”

    鄭意眠：“……”

    他含笑，低聲：“知道我忍得很辛苦，就不要再撩撥我了?！?/br>
    “我？我沒有呀，”鄭意眠小聲咕噥，還有點委屈，“衣服不是你給我的么?！?/br>
    好端端的，什么都沒做，倒落了個撩撥的罪名……

    “跟衣服沒關(guān)系，”他淡淡道，“你光是站在這里，就已經(jīng)足夠讓我忍耐了?！?/br>
    每天都在忍。

    沒靠近的時候想靠近，靠近了想牽手，牽過手是擁抱、親吻，無止境的漫長的繾綣——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貪婪地想要霸占她的所有。

    ／／／

    那一整天都太忙，導(dǎo)致鄭意眠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她睡得熟，渾然不知在酣眠時，有人輕手輕腳地進了她的房間，給她重新調(diào)試空調(diào)溫度，再給她蓋好被子。

    她醒來的時候，瀉進來的陽光的亮度剛剛好。

    房間外面似乎有聲音，很細碎，帶著清晨的靜謐和怕驚擾人的小心翼翼。

    鄭意眠穿好外套，走出房間，發(fā)現(xiàn)梁寓已經(jīng)穿好衣服站在廚房門口了。

    他估計剛起來沒多久，眉眼里都貯著一股困倦的慵懶，此刻半倚在墻角，搭著眼瞼閑散地往廚房里看。

    “?！币宦?，微波爐響了。

    他正準(zhǔn)備去拿，余光瞥到站在門口的鄭意眠。

    “起來了？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

    她乖乖地點頭，慢吞吞地往洗手間挪。

    擠好牙膏開始刷牙，鄭意眠透過鏡子看到，梁寓正站在她身后，抱臂看向她。

    “吃什么？”她咬著牙刷含糊不清地問。

    “新鮮的，三明治?！?/br>
    漱完口，她問：“新鮮的？你才做的？”

    “才從樓底下面包房買來的?！?/br>
    鄭意眠莞爾。

    早餐剛吃完，就收到編輯橙橙的消息：【親愛的，找時間寫一個的千字大綱給我，不用設(shè)置懸念，就把整個故事的劇情轉(zhuǎn)折寫上就好?！?/br>
    鄭意眠：【好的。是要做什么用嗎？】

    橙橙：【是呢，版權(quán)部想要推介試試。目前你和柯瑤的那本題材和感覺差不多，所以那邊想要看看哪本更合適一些～】

    鄭意眠回了個“好”，就放下手機，去陽臺上看昨晚曬的衣服是不是干了。

    看衣服的時候，梁寓忽然出現(xiàn)在身后。

    他搭著她肩膀，緩聲問：“好了，現(xiàn)在可以說說你昨晚要說的事了？”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鄭意眠盡可能簡單地復(fù)述，“就是奚青的合同鉆了一些法律漏洞，老板想賺錢，導(dǎo)致畫手版權(quán)難輸出，很多被坑的畫手現(xiàn)在怒不可遏，準(zhǔn)備開始反抗了?！?/br>
    “被坑？”

    “嗯，”她點頭，“我就在想，經(jīng)過這件事，奚青口碑肯定會垮臺，大批畫手離開，那時候奚青就跟一具空殼似的，那我……該怎么辦呢？”

    梁寓未作停頓：“假如奚青垮了，你還可以去別的公司?！?/br>
    “而且我和柯瑤的都被咨詢了，影視部現(xiàn)在要從我們倆里面選一本去推介，”鄭意眠腦子里一團亂麻，感覺情況愈是混亂，要在混亂里理清的事就愈發(f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