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胳膊繞住謝明江的脖子，下定決心表志向：“謝明江，我決定了，我要努力學(xué)習(xí)，靠自己考上B大！”

謝明江晃了下脖子，輕輕笑一笑。

譚以星伏在他懷里，感受到他胸口因為笑意而起伏，自己可是誠心實意說的，沒想到謝明江并不認(rèn)真看待，不由得有點生氣，拽了拽謝明江耳朵：“干嘛？不信我??！我很認(rèn)真，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就要正經(jīng)努力學(xué)習(xí)了?！?/br>
謝明江還是笑，但繞過來的手在他額頭上撫摸：“沒不信，我就希望你這點兒熱血多沸騰一會兒，別吃完飯就熄了。要是你能考上，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br>
譚以星仰頭看著謝明江的半截側(cè)臉，心里對他喜愛簡直無法表達(dá)，又確定了一遍，這世界上真的再沒有誰比謝明江對他更好。

謝明江知道他肯定在學(xué)校里受了點兒刺激，卻不知道是什么刺激，這熱血還真的沸騰挺持久，最近不再懶惰，像變了個人，晚上寫作業(yè)再也不嚎天嚎地，早起的飯桌上還知道背單詞，背課文。

謝明江看著他那樣兒，覺得可愛又心疼：“吃飯的時候就專心吃飯，看書不差這一會兒。”

譚以星：“那你吃飯的時候不也看報紙？”

堵得謝明江來氣，自己真是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冷哼一聲，舉起報紙遮住譚以星的臉。

譚以星吃完早飯，湊過來趁謝明江不注意，親了親他的嘴唇：“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這個學(xué)渣時間不多了?！?/br>
謝明江還是沉著臉：“什么叫時間不多了，話要說完整?！?/br>
譚以星笑笑，轉(zhuǎn)身走出飯廳拿書包，謝明江放下報紙，默默聽他在客廳里窸窸窣窣地背書包，穿鞋，然后消失在門外。

以前譚以星自己也不上心，謝明江總恨鐵不成鋼似的督促他，現(xiàn)在他認(rèn)真得不得了，謝明江又怕B大這個標(biāo)準(zhǔn)太高，他萬一高考發(fā)揮不好，心里太難受。

點起一根煙，咂摸著坐在那兒抽，其實最近一段時間，有很多次，他打算跟譚以星說，沒關(guān)系，慢慢來，自己有的是時間等他進(jìn)步，有的是耐心陪他失敗，不論以后怎么樣，自己都會一直養(yǎng)著他，管著他，但后來想想還是算了，還沒試就說他會失敗，那樣的話他聽了會泄氣。

百惠出來，見謝明江表情沉郁，不知道他現(xiàn)在有什么可不高興的，走過去道：“先生，阿星現(xiàn)在這么乖，你還有什么可不高興的?！?/br>
謝明江把煙蒂摁滅，挑眉毛無奈地笑了笑：“你個丫頭片子，不懂。”

百惠來勁了，湊近一步：“我怎么就不懂了？”

她跟謝明江很久，對謝明江很會察言觀色，這會兒感覺得出來他心情并不是真的差，果然謝明江雙手墊在下巴下面，許久，很難得地坦露心扉：“這么跟你打個比方?！?/br>
“什么？”

“你有個特別心愛的玩具，好不容易把它拼好了，放在誰也不能碰的地方，期盼它有天能自己跳下來會走路。結(jié)果某天它真的能走，你又提心吊膽它走得歪扭七八會摔跤，自己為什么要強迫它走路呢?！?/br>
百惠聽完，抿著嘴默默笑了。

三月翻篇，四月A市開始了連續(xù)的下雨，等放晴時不知不覺五月的步子也近了，晚上譚以星寫卷子，謝明江給他訂卷子，改錯題本，譚以星語文不好，不然今年就讓他試試DSE，不過時間趕不上了，好像還得學(xué)香港教材，謝明江心里謀劃，但不敢提。譚以星在那兒勾著腰，擰著眉毛，手里筆不停，他現(xiàn)在握筆姿勢沒有以前好看，不過寫字速度快了很多，不，應(yīng)該是說快了太多，不知不覺他中指和大拇指內(nèi)側(cè)都有薄薄一層繭。

睡覺前謝明江拿著他的手看，本來譚以星指根和掌心連接的地方就有點繭，那是練竹刀練的。

“你還有練東西這么勤奮的時候?！?/br>
譚以星打個大大的哈欠：“沒辦法嘛，我爸會過來看的?！?/br>
謝明江微微一愣：“他常來看你？”

“不常來，就是因為不常來，所以練得好一點比較不會讓他失望。”

謝明江把他一把摟進(jìn)懷里：“誰還真能對自己兒子失望？”

譚以星哼哼哈哈地附和著，眼皮越來越沉，謝明江摟著他，覺得自己很有一番道理，譚以星之所以叫譚以星，也許父母就把他當(dāng)成天上的星星似的，其實他們很愛他。

譚以星半夢半醒，胡亂應(yīng)道：“也許吧，天上的星星一大把，有什么可稀奇的？”

謝明江的煽情來得毫無緣由，像是一把火灼燒著自己的五臟六腑，很投入地在譚以星耳邊說起了甜言蜜語：“是嗎？就算是，你也是最耀眼的那一顆，起碼是我心里最耀眼的?！?/br>
可惜譚以星沒有聽見這么浪漫的話，已經(jīng)睡得很沉了。

三模過后，譚以星的最好成績就是四百出頭，五月底照完了畢業(yè)照，六月的頭一天，學(xué)校都不叫他們來上學(xué)了，留下一周時間答疑，謝明江干脆也不上班，在家陪著他。

百惠每天變著花樣給譚以星坐吃的，又怕他中暑，又怕他著涼，其實家里的空調(diào)十分宜人，溫度很舒服，只是譚以星比較緊張，平時的活潑能說都不見，沉默許多，謝明江和百惠看不出他是累的還是害怕的，飯桌上他把青豆蝦仁里蝦仁挑挑揀揀，謝明江見了，長臂一伸，一顆顆幫他挑到他碗里。

“百惠，以后做蝦仁就清炒蝦仁，別放青豆了。”

百惠忙點頭：“知道。”

譚以星平時臉皮厚得跟什么的似的，這會兒臉上紅暈一片。

他以前從沒想過有天會參加高考，反正上高中的志愿征詢就算胡亂填，老師也不會拿自己怎么樣，不過那是在東京，短短一年，他的生活發(fā)生了很多變化。

“進(jìn)去以后別緊張，腦子里不要拼命背了，多做幾次深呼吸。拿到卷子打鈴了，貼好條碼，信息寫全，認(rèn)真讀題。”謝明江一邊整理他的領(lǐng)子，一邊像囑咐個小孩子似的囑咐他。

百惠抱著他的包：“阿星，沒關(guān)系，放輕松?！?/br>
譚以星看她的笑容十分拘謹(jǐn)，顯然自己都很緊張，拍拍她的肩膀：“我會好好加油的?！?/br>
說完，抓過包：“那我走了?！?/br>
校園外人潮涌動，謝明江突然抓住他頭頂?shù)囊稽c頭發(fā)，親了親他的頭頂：“去吧，有什么問題都有我在你背后，考多少分你都不用擔(dān)心，我養(yǎng)你一輩子。”

譚以星把汗?jié)竦氖直车缴砗蟛敛粒骸芭??！?/br>
謝明江注視著他的身影縮小在人群里，逐漸無法辨認(rèn)。

高考題一點兒也不簡單，考得根本不是什么基礎(chǔ)的簡單變形，分明是基礎(chǔ)的復(fù)雜變異！譚以星作答的異常認(rèn)真，絲毫不敢怠慢，兩天的考試又是漫長，卻又過得飛快，最后一科英語考完出來，他的額發(fā)都濕透了，一絡(luò)一絡(luò)的，瞇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