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才說：“小澄，你跟奶奶說實話，你在電話里跟我說的人，到底是不是小顧？”

欒澄遲疑地點點頭：“對不起奶奶，我當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但是確實是他跟我把盆弄亮了?！?/br>
老太太轉首去看顧傾淮，依舊什么也沒看出來。她現(xiàn)在看到的顧傾淮，只是個跟她的大孫子差不多大，差不多高，眉目卻比她的大孫子生得要更精致的一個大男孩兒。

顧傾淮來的時候并不知道老太太已經知道了姻緣盆的事，此時也是有些尷尬：“奶奶，我這次來得確實有些突然，但是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br>
老太太食指抵唇，“噓”一聲：“這里不是說這些的地方，走吧。”

欒澄和顧傾淮都不敢再說話。兩人一左一右跟在老太太身旁，一直走到梁苗苗的佛店外才停下。

顧傾淮自己倒還好，但是身上帶著三個阿飄不便進這樣的地方。他站在門口，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xù)往前走。

老太太這時拍拍他的背：“放心吧，進去也不會有事的。”

顧傾淮這才踏進佛店的門，平生第一次。

這家佛店是個頗大的門市房，上下兩層。下層開著佛店，裝修得古樸大氣，上層是梁苗苗一個人在住。店里此刻沒什么客人，老太太關上門，直接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并且示意顧傾淮和欒澄也坐。

顧傾淮和欒澄坐下來之后，老太太也沒看著人，揚聲喊：“小梁，人去哪了？”

“樓上有點事！”梁苗苗在樓上喊，“齊姨您稍等，我馬上就下來！”

老太太叫齊敏，梁苗苗平時就叫她“齊姨”。

欒澄問：“奶奶您之前給我的桃木劍是在這里買的？”

老太太笑：“不是，都說了是來拿花土?！闭f完她問顧傾淮：“小顧也想要我先前給小澄那樣的桃木劍？”

顧傾淮知道這是個可以放開提問的暗示，便說：“不是的奶奶，其實我是想跟您打聽一個人。我覺得您給欒澄的那把桃木劍似乎就是出自這個人之手。這人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行里的人都叫他‘九胡’，是玄術界一位有名的高人?！?/br>
老太太不動聲色地拿起實木茶幾上沒串完的串珠串著，半晌問：“你為什么要找他？”

顧傾淮皺眉：“您應該能看到我身體異于常人不是么？”

老太太搖頭，笑得有些無奈：“你和小澄是天定姻緣，這就說明你也是我的親人。玄術界的人，你看有幾個能看懂親人的命格的？”

顧傾淮啞口無言。

欒澄插一嘴說：“原來奶奶您之前說會看些面相是真的？”

老太太嘆氣：“會看又怎么樣，也不能改變什么?！?/br>
樓上這時傳來腳步聲，梁苗苗從上頭下來了。她穿著一身寬松的雀藍色亞麻料長袍，頭發(fā)用一根簪子盤就起來，看起來隨性又靚麗。

這是個長得相當漂亮的中年阿姨。

阿姨下樓時看著顧傾淮和欒澄，突然頓住腳步不再走了。她站在臺階上，像一只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奇景的孔雀一樣盯著顧傾淮和欒澄。

“梁姨您看什么呢？”欒澄被看得有點發(fā)毛，首先就忍不住開口。

“看你小子帶來的朋友和你一樣帥。”梁苗苗繼續(xù)下著樓，笑說，“不過真沒想到跟小澄你有姻緣的人是個男生，梁姨有點兒意外。”

“梁姨……”欒澄服了。感覺一瞬間周圍的人突然都懂得算命看相！而且是因為見多不怪了么？居然都對同性戀這個事好像沒多大反應，淡然得很——比如他奶奶。也不知是不是信命，所以知道反抗也沒用。

“奶奶，您還沒告訴我關于九胡的事?！鳖檭A淮覺得，奶奶當時沒有直接說不知道，肯定還是了解一些信息的。

“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老太太說，“而且就算他在，也未必能解決你的問題?！?/br>
顧傾淮：“……”

梁苗苗欲言又止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見老太太始終低著頭串珠子，她也就沒說什么。

顧傾淮的臉色本就蒼白，此時變得更像是刷了層白灰一樣，毫無血色，讓他看起來比原來更清冷了。

欒澄看著都有點兒忍不住同情：“你的什么問題啊？”

還記得當時白幽說的那個“再不轉過來就沒……”，真的是沒命嗎？

顧傾淮沒回答欒澄，他握了握拳，又問老太太：“那奶奶您聽說過‘金纏玉碗’嗎？”

老太太還沒說什么，欒澄說：“我聽過！我還夢見過！”

顧傾淮：“……”

老太太問：“你夢見什么了？又是你爺爺告訴你的？”

欒澄說：“我爺跟我要金纏玉碗，可我哪有??？后來我倒是夢見過幾個碗，但我醒來就記不清它們長什么模樣了，而且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金纏玉碗?！?/br>
奶奶讓梁苗苗給欒澄拿了紙和筆：“小澄你會畫畫，你畫出來給奶奶看看?！?/br>
欒澄就又像之前一樣，畫了個碗，又在碗邊畫了個小凸起：“就這樣，具體的花紋什么的我不知道?！?/br>
奶奶看了看，接過紙筆，又在上頭補了幾筆。她沒動碗本身，只是把那個半個拇指大小的小凸起給細細描繪了一下。欒澄專注地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那應該是只蟬。

“是這樣么？”老太太問。

“對對對，好像就是這樣?！睓璩斡X得，當時他爺爺拿在手里的碗就是這么個模樣。

“這的確是金蟬玉碗。白玉碗底，紫金蟬?！蹦棠陶f，“不過你爺怎么會跟你要這個？咱們家又沒有。”

“說的是啊。不過好在爺爺現(xiàn)在不來我夢里了?！睓璩握f，“有一段時間他天天晚上來，弄得我覺都睡不好，奶奶您不是知道么。但是最近就沒有這種情況發(fā)生了。”頓了頓，“原來是這個‘蟬’，我還以為是纏繞的‘纏’呢?！?/br>
“小顧，是誰告訴你可以找九胡解決你的問題？”老太太問。

“是重明先生文國生。我生下來就體弱多病，看了很多家醫(yī)院都沒有找出病因。后來是爺爺找到這位老先生，家里才知道我是天生少一魂，所以才會比其他孩子容易夜驚、哭鬧、也易生病。”

“怪不得呢?！绷好缑缯f，“從你的面相上看，分明是早夭的命，能活到現(xiàn)在必然是有人逆天改命所致。這位重明先生在玄術界也是位傳奇人物，他能想到用你前世的魂魄來彌補你殘缺的魂體，看來也是煞費苦心。”

“的確。只是重明先生也說過，若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是要找到九胡先生才行?！?/br>
“那現(xiàn)在找不到了怎么辦？”欒澄問，“還有其他辦法解決嗎？”

顧傾淮搖搖頭：“目前看來還沒有?！?/br>
再過不久，韓誠東的魂魂可能也就不在了，到那個時候，或者是明玥，或者是白幽，他們的靈力也會開始相繼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