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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空中漂浮的一片羽毛,轉(zhuǎn)瞬即逝。他取出閑置了幾日的二鼓子,就著月光看了眼弓子,很像他常使的那把細長尖刀。琴弓一揮,恍若刀刃一晃,只是這次無人傷亡,一曲傾瀉而出,掩不住的寂寥、掩不住的悲愴。一滴眼淚,毫無征兆的滑過他的面頰,滴在來來回回的弓子上,樂聲并沒有停,夜更為深沉。咔拉,一聲門響,不是李青,太重了。聽著熟悉的腳步聲,李輕煙閉上了眼睛,直了直腰,仿佛還是那個冷面無情的混世魔王。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堅定而有力。李輕煙全身一僵,樂音戛然而止。“真是不小的膽子,還敢碰我?!崩钶p煙硬撐著架子。“不?!崩枞A的聲音響起,在這樣的夜色中顯得尤為低沉。“嗯?”李輕煙回頭,自下往上,仰望著他。“不,你不是個壞人?!?/br>李輕煙怔住了,眸色明明暗暗、閃閃爍爍,沉默了許久。“為什么?”“聽說我這種不通人情的呆子直覺一般會很準?!崩枞A的眼神坦坦蕩蕩、磊磊落落,恍若窗外明月,無所保留。李輕煙的眼淚完全脫了他的掌控,漱漱的落了下來。黎華無言地伸手把他按向自己,李輕煙張開手臂環(huán)住了他的腰,把頭深深埋進了黎華的衣襟之間,衣料一經(jīng)一緯都飽蘸墨香。李輕煙平生第一次,痛哭出聲。黎華輕輕地撫著他的后腦,溫暖又干燥的手在他的發(fā)間穿過。天上孤月,月下人雙。可惜,郎才郎貌的橋段并沒有持續(xù)多久,黎華不出所料的開始煞風景,愣頭愣腦的問:“你的床呢?”······“拆了?!?/br>“裝回來吧,沒地方睡覺。”“燒了?!?/br>“哦——我可以做一個?!崩枞A相當胸有成竹。“大人不愧是工部侍郎。”李輕煙干巴巴的吹捧他,毫不掩飾情緒宣泄被打斷的不悅。“你為什么看起來很不高興?”黎華莫名其妙。“······”李輕煙能說什么,難道告訴黎華他一個大男人沒有涕泗橫流,感覺極為不快?“因為你的床?”“······”李輕煙扯過黎華袍子的下擺,擤了個鼻涕。“難道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好人?”黎華不可思議的繼續(xù)問。李輕煙已經(jīng)不想理會他了。“你很享受當十惡不赦的惡人?”黎華順著前一句話往下推理。朽木不可雕,黎華不可教!李輕煙暗暗的腹側(cè)。“還有一個時辰你就要上朝了。”他不耐煩的轉(zhuǎn)移話題。“哦——”黎華臉上露出一種惋惜的神色。“怎么?”李輕煙挑起一邊的眉毛。“今天晚上很傷腎,我又生氣又沒法睡覺?!?/br>“······”“那你要去哪里睡一會兒嗎?”“我哪有工夫睡覺?!今天晚上出那么大的事兒,我要即刻進宮稟報。”“你要怎么稟報?”黎華機警的問。“如實稟報?!崩钶p煙淡淡的答,轉(zhuǎn)身收起二鼓子。皇上要殺他,他還要進宮告訴皇上他知道皇上要殺他,黎華更一頭霧水了,他從昨天到現(xiàn)在就沒明白幾件事,不禁感覺有些惱火。“嗯?”黎華皺起眉頭,眼神追隨著李輕煙的一舉一動。李輕煙不想跟他多做解釋,他今天真的很累了,十指靈活的把二鼓子放到匣子里鎖好,回過頭來正好對上黎華茫然的眼神,心不知道為什么就軟了。“如果是我派出去的刺客,第一,功夫不會這么差,第二,事敗之后馬上自盡,怎么可能落在敵人手里,嚴刑逼供都不張嘴,臨死之前卻供出上家來了?第三——”李輕煙的口氣突然變得非常深沉,幽幽道,“此上下相疑之秋也——”黎華古怪的看著他。“別那樣看我,我平時說粗鄙之語那是因為我喜歡,不是因為我不會文縐縐。”一副受了冒犯的表情。黎華馬上道歉,誠誠懇懇。李輕煙繼續(xù)道,“這很可能就是有人要挑撥離間。”“你怎么就能確定皇上不會真要殺你?”“因為,我是他的眼睛?!崩钶p煙沖黎華一笑,眼露自豪之意,面帶春風之色。黎華心里說不上來是哪種確切的感覺,只覺得莫名的焦躁。第9章峰回路轉(zhuǎn)(二)黎華壓下內(nèi)心的煩躁,轉(zhuǎn)身要回家換官服。“哎!”李輕煙用食指勾了一下黎華的袖子,黎華隨之停住了腳步,李輕煙跟小貓撓了人似的迅速收回了手。“嗯?”黎華意義不明的捋了捋被拉過的袖口。“你爹怎么說?”李輕煙問,翹著二郎腿,雖然是坐著,卻仿佛居高臨下。黎華便把他爹的話原原本本的給李輕煙學了一遍。李輕煙邊聽,邊若有所思的用指甲來回刮擦著自己的下巴,楊柳葉掃白玉欄,綠蜻蜓點水波瀾。黎華他爹跟他真是天壤之別,一個書呆子,一個老滑頭,沉思良久,朱唇微啟:“他——當時是什么神情?”“嗯——”黎華思索著該怎么準確的描述,“哦!你有沒有見過蘇風清說‘皇上圣明’時的表情?”李輕煙腦子里馬上浮現(xiàn)出蘇風清正經(jīng)八百的溜須拍馬的情景,“噢——”李輕煙慢慢的點頭,偏著頭看向他,突然反問,“那你怎么看?”黎華實實在在、坦坦誠誠的答:“摸不著頭腦?!?/br>李輕煙鄙夷的瞪著他,“你可是他親兒子!他是你親老子,你都捉摸不透你老子的想法?”“······”黎華沒理由反駁他,心里又被他奚落的忿忿的,一抹身兒,背對著李輕煙,氣呼呼的坐下。李輕煙看他又自己生悶氣了,翻了個白眼,試著和緩了一下語氣,伸手搭在了黎華的肩膀上,“哎?”黎華感覺到了肩上的重量,但還在氣頭上,沒回頭。李輕煙又降了降身段,好聲好氣的說:“依我看吧,有兩種可能,第一,如果他不是皇上的人,那他說這話明顯著就是給你打哈哈,不想讓你摻和進來?!?/br>黎華的一下子就忘了他還在生氣,回過頭來聽李輕煙的推敲,認認真真,專心致志。李輕煙被他看的都有點難為情了,不自在地站起身,面向別處。“他為什么不想我摻和進去?”黎華想不通。“你又不是蘇風清那樣的人,不摻和則已,一摻和就翻天覆地。看你這幅樣子,不中用的很!多半是要幫倒忙的!”李輕煙固態(tài)重萌,又挖苦起黎華來。黎華忽然想起了他剛才為什么在生氣,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