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跳起來踹了江暮嵐一腳，氣哼哼的聲音里還帶著哭腔：“笨蛋！”

江暮嵐一腳空有氣勢，分毫沒有傷到江暮煙，她拉著齊洸的手哭訴：“我怎么會怪他？怎么會？”

“對啊。”齊洸一下下拍著江暮嵐的后背，“江暮煙是笨蛋，我已經(jīng)替你教訓過他了。”

說著，齊洸扶著江暮嵐的肩，把她推到江暮煙眼前，眼睛卻一直盯著江暮煙，問他：“你的真心話呢？快說出來?！?/br>
“源城重工永遠不會做軍火生意了?！苯簾熣f得無比鄭重，“還有，抱歉那時讓你傷心了，其實，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嗯，我知道哦?！苯簫蛊铺闉樾?，同時牽起了江暮煙和齊洸的手：“我也是這么想的——爸爸mama哥哥……還有妖怪哥哥，我最喜歡你們了。”

終于見到了掛念多年的親人，少女得償所愿，身體慢慢虛化成光點離開——整個過程中江暮嵐都帶著心滿意足的幸福的笑容。

“江暮嵐去輪回了。”齊洸不動聲色地抓住江暮煙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我們也回家吧?！?/br>
“好?！苯簾熃K于徹底釋懷，他偏過頭溫柔地吻了吻齊洸的額頭，“謝謝你?！?/br>
“誰叫你是我的小寶貝呢？”齊洸晃了晃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你高興了，我也會很開心?！?/br>
“你也是我的小寶貝?！苯簾熚⑿Γ鋈挥窒氲搅耸裁?，于是便問齊洸：“小嵐最后對我說的是什么？我有一點沒聽清。”

“?。俊饼R洸一頭霧水，“她不是對我說的嗎？她說‘哥哥雖然不是人類，但永遠是我的哥哥’?！?/br>
“是嗎？”江暮煙微微皺眉，“也許是我會錯了她的意了吧?！?/br>
第14章十四

滿月升到了最高處。

江暮煙驅(qū)車駛過寂靜的街道，齊洸窩在副駕上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醒醒?！苯簾熝酆σ猓榜R上就到家了?！?/br>
“哦?！饼R洸迷迷糊糊地應(yīng)聲，揉了揉眼睛，“好困啊?！?/br>
話音剛落，江暮煙的手機忽然響了，聲音不大卻讓齊洸一激靈，整個人清醒了幾分：“咦？是連雀。”

“幫我接一下。”

“哦?！饼R洸清了清嗓子，“喂，我是齊洸，江暮煙正在開車，沒有辦法接聽……”

齊洸的聲音突然矮了下去。

“怎么了？”江暮煙問。

“顧茗突然得了怪病，醫(yī)院沒有辦法?！饼R洸眉頭緊鎖，“連雀在哭，她說——很害怕?！?/br>
江暮煙倒吸一口涼氣，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連家的小女兒從來都只有讓別人哭的份，江暮煙同連雀認識了二十多年，從來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

顧茗的情況一定很糟糕。

江暮煙眸色微沉，猛打方向盤調(diào)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用力踩下油門向醫(yī)院飛馳而去。

儀表盤的指針瞬間飆升到一百五，齊洸那側(cè)的窗子沒有關(guān)好，夜風一股腦地灌進來，讓齊洸有些睜不開眼，但他意欲關(guān)窗的手卻凝滯在半途——夜風帶進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像是陰冷的血腥氣，又混著迷蒙的流水的味道，齊洸心里打了一個突，驀然間產(chǎn)生了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源城第一人民醫(yī)院，急診部。

夜間的急診部第一回這般人聲鼎沸、兵荒馬亂，無數(shù)醫(yī)護人員帶著慌亂的神情進進出出，有的臉上還掛了彩——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于一個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是被她的同伴送來的，短暫的昏迷后，她白皙的臉上忽然浮起猙獰的血管紋路，身體無規(guī)律且劇烈地痙攣起來，然而就在醫(yī)生準備對她進行搶救的時候，女人忽然停止了痙攣，連胸口的起伏都變得微弱極了，緊接著她睜開了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眼睛燒成了熾熱的紅色。

滿屋子的醫(yī)生都為此感到震驚，不等他們進行任何檢查，病床上的女人忽然以一種極為扭曲的姿勢爬了起來，動作迅疾且兇狠地開始襲擊周圍的人——離她最近的醫(yī)生被一口咬在頸側(cè)，動脈破裂，鮮血一股股噴涌而出。

有人開始尖叫。

江暮煙和齊洸到達時，醫(yī)院正處于一片混亂之中，受傷的醫(yī)生被同僚馬不停蹄地送去搶救，四五個男護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顧茗往病床上摁——天知道這個纖細的女人哪來的這么大的力氣——束縛帶剛上手就立馬因為她的掙扎而撕裂，連雀與那些男護士站在一處制著顧茗，一邊流淚一邊呼喚她的名字，顧茗卻仿佛盲了瞎了一般，只是掙扎著想要起來撕咬連雀。

普通人眼中所見的便是這副景象。

齊洸和江暮煙能看到的卻不止如此，他們甚至第一眼就看見了顧茗胸口蹲著的那個“東西”。

那是一個渾身青黑的小孩，長得無比猙獰，血色的大眼睛豎著，一瞬不瞬地看向來人，它蹲在顧茗的胸口，無數(shù)血管一般的東西從它身體里探出來，密密麻麻地生長進顧茗的身體里，使她如同提線木偶一般毫無意識、任其cao縱。

“顓臾三子?！饼R洸瞳孔收縮，以一種保護的姿態(tài)把江暮煙擋在身后，“為什么會在這里？”

酷似小孩的怪物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緩緩對齊洸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種植在顧茗身上的血管全部抽離，它屈起腿一躍而起，張開滿是獠牙的嘴巴意圖撲咬齊洸。

齊洸神色凜然，瞬間現(xiàn)出大妖本相，一道星河般璀璨的水流騰空而起，幻化成背生雙翼的應(yīng)龍，應(yīng)龍發(fā)出一聲清嘯，與其迎面相擊，一下?lián)羲榱诵」治铩?/br>
齊洸胸口劇痛，靈力透支使他面白如紙，整個人脫力地后仰。

江暮煙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焦急地問：“你怎么了？”

“我沒事?！饼R洸偷偷咽下涌上喉嚨口的一口鮮血，努力露出一個笑臉，“就是有些累了，快，讓連雀帶著顧茗，馬上跟我們走。”

江暮煙這才發(fā)現(xiàn)，顧茗在怪物脫離她的那一刻就安靜了下來，此時正昏迷著。

“連雀?！苯簾煋荛_不知所措的護士，“帶上顧茗，跟我們走?！?/br>
連雀反應(yīng)迅速，趁著旁人還沒搞清楚情況，直接把顧茗打橫抱起，飛快地跟著江暮煙上了他的車。

江暮煙輕柔地把齊洸放在副駕，脫下外套為他蓋上，齊洸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怕，眼睛卻異常明亮——齊洸從來沒有如此明顯得表現(xiàn)出屬于妖怪的特質(zhì)，這讓江暮煙感到不安。

“我沒事的?！饼R洸讀懂了江暮煙的心意，笑得討好又乖巧，“快走吧，我給你指路。”

“我們?nèi)ツ睦?？做什么？”連雀把昏迷的顧茗放到自己大腿上躺好，終于忍不住發(fā)問。

“去南郊媧神廟，逃命。”

“逃命？”連雀不解，“發(fā)生了什么？”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