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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不能辜負,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但是,只能靠你了——” “小琰,如果你真的累了,你可以告訴我們,但是,我希望你考慮一下,有些行為還是不要有,關(guān)于江林茵的秘密,拜托你,永遠藏下去吧,這是我們一生的請求——” …… “負罪感,是因為,行為違背了,自己的認知?!北澈髠鱽砼藬鄶嗬m(xù)續(xù)的聲音,中斷了端琰痛苦的回憶。 他驀然斂起臉上失控的表情,恢復了往常冷漠而疏遠的模樣,撐起身子回頭,是安汐羊。 大夏天,她穿了套黑色的長袖長褲,慢騰騰地走了過來,在陳月洲床旁坐下。 “你,不介意,我,在這里坐下吧?” 端琰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他轉(zhuǎn)身:“你如果要陪著她,我就回去了?!?/br> “你……”安汐羊伸出手,拉住了端琰,“負罪感,是因為,行為違背了,自己的認知,而行為,大都是,潛意識的選擇?!?/br> 端琰掃了眼安汐羊拽在自己袖子上的手,視線冷了幾分:“你想說什么?” “你的認知,和你的潛意識,是不一樣的,所以,你才會做出,違背,認知的行為,我,我大學時候,做過類似的課題,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松手?!倍绥怀榛厥直邸?/br> “我是說你,你的思想判斷,認為你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是正確的,但是,你的內(nèi)心深處卻在,譴責自己?!卑蚕蛟僖淮巫プ《绥澳愕膬?nèi)心深處,對陳月洲有愧疚感,你看到她受傷,愧疚感更重,說明你其實內(nèi)心深處,在乎她……” “放手?!辈坏劝蚕虬言捳f完,端琰再次抽回手臂,并離開了病房。 安汐羊望著端琰離去的方向,緩緩收回視線,看著床上依舊昏睡的陳月洲,眼神一片放空。 好一會兒后,病房的門被拉開,崔初原的律師走了進來,看到安汐羊的時候一怔,緊接著露出燦爛的笑容:“那個,陳月洲小姐醒了嗎?” “做什么……”安汐羊本能地一顫。 “想同她談一談……和解的事?!甭蓭煆奈募A里取出支票,“崔先生已經(jīng)開價了,就差她本人……又或者她父母的同意了。” …… 陳月洲做夢了。 不知為何,這個夢有點遠,他夢到了自己小時候。 藍藍的天空,白白的云,一望無際的黑土地,還有那個貧窮落后的小山村。 凌晨四點半點,天還沒亮,母親就起床開始燒柴做飯,等五點時候,母親會拉四個jiejie起床幫忙做些農(nóng)活,等他和父親起床后,牲口喂了,衛(wèi)生打掃了,蘸醬菜和大碴粥也做好了。 潦草吃了飯,他將碗一推,收拾了書包就去上學。 離家最近的小學就在村口,走路過去不到十分鐘,他總是最早到的那幾個。 拿出今天要用的課本,和幾個哥們兒閑聊幾句,同學們陸陸續(xù)續(xù)來了,紛紛到小組長那里交作業(yè)。 “洲啊,你能不能下次把你的碗筷一收??!就這么點兒活兒都不做嗎????”背后傳來女聲,是四姐,陳月菊。 “干嘛讓我收啊,爸說了擱那兒就行了,有你和大姐呢不是?”他撅了撅嘴,“爸都說了,家里的事不用我cao心,我只管念書就行了。” “你——”四姐氣得小手一甩走開了。 農(nóng)村的學校,因為孩子們上下學路途遙遠,且大多家庭沒有經(jīng)濟能力供孩子們?nèi)プx補習班,所以并不提倡減負教育,陳月洲從小學就開始有晚自習。 晚自習的時候,這個月的小考成績出來了,他的數(shù)學班級第一,語文第二,英語第四,總分在全班排第二,四姐是第一。 晚上回家的路上,四姐興高采烈地捧著成績單,邊走邊看著夜空中碩大的月亮道:“看吧,我收拾碗筷,分數(shù)還比你高。” “哼?!彼浜咭宦?,沒接四姐的話。 等到了家,母親正在準備晚飯,父親坐在電視前看新聞,四姐舉著成績單就沖了進去:“爸,看,我全班第一!” 父親掃了眼四姐,然后錯開視線看著后面進門的他:“你幾個分啊?” 他聳聳肩:“第二?!?/br> “哪門課拖后腿了?” “英語?!?/br> “英語啊?!备赣H抽了口水煙,朝著房梁吐著白霧,轉(zhuǎn)身看著母親,“你給洲在咱們縣上報個英語補習班?。俊?/br> 母親一聽回頭:“這才小學啊,再說了,哪兒有錢啊。” “梅子不是都高中了嗎?女孩兒念個高中就夠了,讓她以后幫你做活兒唄?” “爸你說什么呢!”正在飯桌前幫忙放碗筷的大姐陳月梅一聽,頓時氣得站了起來,“我成績絕對能去哈爾濱讀大學,你憑什么讓我退學呢?” “你——”父親見大姐敢還嘴,頓時兩眼瞪得渾圓,抬手用煙槍指著大姐,“你再給我說一句話?” “我就說!我就說我就說我就說!憑什么!憑什么??!”大姐摔了手中的筷子,忿忿不平道,“憑什么我要退學讓他讀書啊!我是欠他的嗎!他學習不好怪他自己??!” “你個小兔崽子!”父親頓時摔了手上的煙槍丟在大姐的頭上,大姐躲閃不及,被煙灰燙著了手腕。 “憑什么?。 贝蠼憧粗查g泛白起泡的手腕,眼淚“唰”就流了下來,“哈爾濱多少獨生子女,一個女兒的家庭不是照樣過得好好的嗎?你要是想飛黃騰達,等我考上大學養(yǎng)你們讓你們飛黃騰達還不行嗎!” “你不行!”父親怒瞪著大姐,“你生不下來我們老陳家的后人?!?/br> “你有病吧!不管我跟誰結(jié)婚,我生下的孩子難道和你沒有血緣關(guān)系嗎?難道你不是孩子的爺爺嗎?難道遺傳基因只遺傳男方一方的嗎!如果你那么在意姓氏,我找個姓陳的結(jié)婚不就好了嗎!我到底為什么要被這么對待??!啊???” 父親一時語塞,但并沒有因此而妥協(xié),反而直接脫了拖鞋照著大姐丟來。 “姐別說了!”二姐陳月蘭一把抱住大姐的胳膊,一雙大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姐,別說了,咱們還過不過了……” “過什么過!”大姐憤怒地一把推開桌子,“我告訴你,你讓我輟學,我就再也不會回這個家了!” “那你就別回來,養(yǎng)你個兔崽子不如多養(yǎng)幾個兒子!”父親轉(zhuǎn)身上了樓。 望著眼前亂成一鍋粥的家人,三姐面無表情地將四姐拉到了一旁,從她手中拿走成績單,轉(zhuǎn)身,將它撕得粉碎,丟在了垃圾簍里。 看著抱著二姐痛哭的大姐,他伸了伸手,想去安慰,卻想不到任何能安慰的話語。 畢竟,他也想念書啊。 他也想去大城市、想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他……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