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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竄出將他刻意維持的冷靜全部踩碎。程峪又一句不容辯駁的追問發(fā)過來時,何均池終于徹底繳械投降,“好?!?/br>何均池時常掉線的2G網(wǎng)都沒有故意搗亂,一個“好”字咻一下就傳送了出去,仿佛網(wǎng)絡(luò)都希望他們在一起一般。終于走了出去,終于承認(rèn)他不是甘愿活得像個遲暮的老人,他不是甘愿緩慢平淡,他不是真的無欲無求,他不是真的看破紅塵遠(yuǎn)離世俗。他只是害怕,他只是狠狠跌倒了卻沒有一個再次站起來的契機。何均池感覺眼角濕濕的,暗罵自己一句“哭什么哭”淚水卻更加洶涌了。他留著淚,卻覺得解脫又欣喜,終于又感覺到了活著的歡喜。有時,眼淚是因為慶祝。【】☆、0606一切來得太快,也消失得太快何均池戀愛一段時間了,但他完全在戀愛的狀況之外。他仍舊堅持著會拖累程峪的想法,“我必須寫,我從初中開始就沒有考慮過其他的活法,我有一個對我特別好的老師,像對親生孩子一樣對我,她總說我能寫好的,她去年去世了……”程峪打字非???,何均池還準(zhǔn)備絮絮叨叨的時候,程峪的一條信息打斷了何均池,一句話直指問題核心:“寫這件事你究竟是自己喜歡,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如果是其他的原因,我希望你去工作?!?/br>何均池躺倒在沙發(fā)上,盯著這條信息,半響什么消息都回復(fù)不出。音響里傳出Aria的,一首小提琴和三味線的合奏,非常好聽,但何均池卻充耳不聞。最初是為什么喜歡寫作的呢?他和大部分寫作的人不一樣,很多人都是因為看了很多故事,故事中的人物和情節(jié)不滿足自己的設(shè)想而開始寫作。而他何均池,一開始是因為作文和詩歌比同齡的孩子寫得好,老師和同學(xué)都認(rèn)為他會成為一個作家,而家人尊重他的愛好,他便開始寫故事,一寫就寫了這么多年。他沒有太大的野心,沒有幻想過獲獎,沒有幻想成為一個大作家,他只是一直在寫,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寫手。寫作是他一直堅持在走的道路,也是他唯一的方向。他的書桌最醒目的地方放著羅伯特麥基的,他奉斯蒂芬金的為圣經(jīng)。他痛恨自己不夠聰明構(gòu)思不出精巧的情節(jié),設(shè)定不出鮮活的人物。他堅持每天無論如何寫一點。他暗自給自己鼓勁只要寫總有一天能夠?qū)懗龊每吹墓适隆?/br>至于喜不喜歡,這還是第一次考慮。應(yīng)該喜歡的吧,如果不喜歡不可能寫得了這么多年。但如果真的喜歡就不應(yīng)該感覺痛苦,他不只一次醒來時想到要開始寫心情就沉重得如同上刑場,比起聊天喝茶,寫作真是枯燥極了;如果真的喜歡就不應(yīng)該厭煩,應(yīng)該欣喜若狂,應(yīng)該廢寢忘食;如果真的喜歡就不會一直努力卻完全沒有成效;如果真的喜歡此時此刻就應(yīng)該直接回答得出“喜歡”,而不是陷入思考。他早就隱約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但總是刻意回避。這條路已經(jīng)走了十多年,他的青春、他的經(jīng)歷、他的無數(shù)日日夜夜都與此相關(guān)。父母給他完全的自由,他卻選擇了一條逞強著走下去的路。這是多么諷刺的事情啊。“我還沒看過你的全身照?!?/br>程峪的一條信息將何均池從情緒的漩渦中拉了出來。“我家沒有全身鏡。”何均池說的是實話,但他并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只是此時不想動罷了。“算了?!?/br>何均池感覺出程峪語氣的低落,明明還是白底黑字的兩個字,他就是感覺了出來,急忙解釋并保證馬上去拍。“不要解釋這么多啊。”程峪收到何均池信息的瞬間,氣不打一處來,這家伙怎么回事,算了就是算了,他嘮嘮叨叨說這么多,還保證馬上去拍,我逼他的嗎?自然一點不行嗎……何均池捏著手機,猜不出程峪此時此刻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問:“你生氣了嗎?”他等了半天,沒等到程峪的回復(fù),于是,將剛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換來的是“對方不是你的好友”。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忽然刪了我?何均池的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四年前那個人一聲不響刪掉他的全部聯(lián)系方式,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后才通知他“分手吧”。何均池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考慮他究竟做錯了什么,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人,他幾乎就沒對那個人好過,哪怕一點點。過度的自省令他變成一個好人,待人溫和而用心,同時,也落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比如有人刪除或拉黑他,就會控制不住的自我憎恨——不管怎么努力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討厭啊。程峪將他刪除,差點讓他眼前一黑,后悔的聲音鋪天蓋地而來——如果我家有全身鏡,如果我拍了全身照給他,如果我認(rèn)真一點就不會這樣。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六天。********何均池魂不守舍的走在大街上,看見一家男裝店,沒有多想就走了進去。他喜歡同一個款式的衣服買多個顏色換著穿,一年到頭也進不了幾次男裝店。他穿著簡單,春天針織衫加襯衫,夏天襯衫、T恤,秋天襯衫加T恤,冬天襯衫加羽絨服。整個就是一個襯衫控,其中白襯衫獨占半壁江山,剩下的一半才是牛仔襯衫和格子襯衫。何均池走到襯衫專柜前,挑了一件白襯衫和一件淺藍(lán)色襯衫,尺碼都沒有看就匆匆走進了試衣間。站在試衣間里,何均池沒有試穿襯衫,他一直就沒有試穿的習(xí)慣,都是襯衫和T恤買L號,外套和針織衫買XL號。他掏出手機,對著試衣鏡中的自己咔嚓咔嚓一通自拍。拍得怎么樣他并不關(guān)心,只想趕快發(fā)給程峪看。但是,他現(xiàn)在連發(fā)照片給程峪的方式都沒有了。將襯衫還給導(dǎo)購員時他非常抱歉的笑了笑,原本是出于禮貌,但那苦澀的笑容讓專業(yè)的導(dǎo)購員都沒辦法回以一個自然的笑容。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何均池挽起衣袖在廚房做了一葷一素兩個菜,和一碗雞蛋番茄湯。何均池胃不好,每天按時吃自己做的三餐,是他長期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不管心情如何糟糕都一定會執(zhí)行。他從來沒有不吃東西,或者亂吃飯東西的時候。他一邊盛出湯菜一邊想很久以前葉朔喝醉后罵他的話。他沒有介意,但記住了,因為他也認(rèn)可葉朔的說法,“何均池,你就是活得沒有人味兒,你有情緒你就鬧啊,你就發(fā)泄啊,喝酒啊,你假裝什么沒事兒人,裝出來的笑容有多苦你自己看不見,我看了難受!”該怎么發(fā)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