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很韌，挺廢牙，但不至于咬不斷。嚼上幾下，咸香的味道中就暈出了一絲辣意，刺激著味蕾，讓人欲罷不能。

封灼不知道這是封墨什么時候收起來的，尋思著明天自己也醬一些放著吃。

吃完一根牛筋，封灼才仰起頭，對上了樹上坐著的一個人——清瓏。

封灼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清瓏的存在，只是不太高興道：“我不喜歡有人坐我頭頂上?！?/br>
清瓏輕笑了一聲，從樹上飄一樣落下，踩在草地上都沒發(fā)出一點聲音來。

清瓏也不拘謹，非常自來熟地盤腿坐在了封灼的旁邊，還看封灼手里的牛筋。

封灼護食，假裝沒看到。他叼著牛筋，聲音含糊地問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兒？還念著封墨呢？”

剛確定戀愛關(guān)系的人，脾氣是很大的。

清瓏失笑，卻是苦笑。然后他斂了笑容，搖搖頭：“我是來拿回我的東西的?！?/br>
封灼：“什么東西？”

清瓏：“骨珠。”

封灼繼續(xù)眨眼，看著他，顯然等著清瓏進一步的說明。

清瓏說道：“三千千世界，分為大中小三個階位，但每一個世界都有它的機緣，這個階位并非定數(shù)，模糊階位的世界比比皆是。我所處的那個世界，就是處在中世界和大世界之間的模糊階位。”

“那個世界，是龍族為主的。龍要飛升，須歷經(jīng)千年洗練，而后成半神。半神每五百年經(jīng)歷一次大劫，劫后會在體內(nèi)凝一顆骨珠，凝夠一百零八顆才能跨入大世界的天門，缺一不可?！?/br>
清瓏說著，看向封灼，眼神非常真摯：“我已經(jīng)凝聚了一百顆骨珠，封墨拿走了我最重要的一顆?！?/br>
封灼沒聽過這樣的說法，即使作為“妖怪博物館”的老太太，她那里關(guān)于異世界的故事，也屈指可數(shù)。于是封灼聽入神了，還對清瓏感同身受——這是得拿回來才行。

不過封灼又很快回過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既然是那么重要的東西，為什么會在封墨那里？”

封灼心里已經(jīng)決定，如果清瓏敢說定情信物什么的，封灼立馬就去把那頭蠢龍給打一頓。

但清瓏卻給出了一個讓封灼意想不到的答案。他說：“他搶走的，為了救你?！?/br>
封灼愣住了，然后他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到底怎么回事？”

清瓏：“他最初為我擋劫而死，這事你知道嗎？”

封灼哼了一聲，聲音提高了一些，不無一種宣誓主權(quán)的自滿：“他都告訴我了。”

清瓏聽懂封灼的語氣，哭笑不得，明明與天地同壽的一個老家伙，這下好，可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清瓏搖搖頭，先軟了一截：“那好，不過有些細節(jié)他可能沒有跟你說清楚?！?/br>
封灼不逞強嘴硬，一副“看你表演”的表情盯著清瓏。

清瓏語帶懷念地說道：“他是我從龍巢中親手拿出來的蛋，也是我孵化的。龍族百歲成年，但在他三十來歲——在龍族里，他那時候的身量，大概跟人類四五歲的孩子差不多大——那時候我遭遇了自己的第一次大劫，雷劫。比我預(yù)料的早了幾個時辰，我沒有準備充分，他看到了，還是不知事的孩子，就跑出來為我擋了劫，死了?！?/br>
第36章痛了的都過去

封灼腦補過好幾種封墨跟清瓏的往事劇情,但唯獨沒有這種,封墨還是個少不更事的孩子。

那樣的孩子,心思是純凈的、出于本能的。他能為了清瓏擋劫,當初一定很喜歡清瓏吧。

這個念頭才剛冒上來,封灼就覺得雙眼跟胸腔一痛，像是有灼熱的巖漿要從身體深處涌出來一樣。封灼只來得及悶哼了一聲,那感覺就轉(zhuǎn)瞬即逝，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封灼抬手扶住了額頭,呼吸后知后覺地有些喘。他的雙眼眼珠有些發(fā)紅，但是他自己沒有察覺到。

封灼一臉懵逼，剛才是怎么了？

清瓏瞥了封灼發(fā)紅的雙目一眼,然后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繼續(xù)說道：“我渡劫成功后，就去找了他的魂魄,但是并沒有找到。后來我才知道，他的魂魄被天雷裹挾，落入了界域縫隙——那是通天樹生長的地方。他落到了你的樹枝上?！?/br>
“他的魂魄本就未開七情六欲、不懂悲歡離合，再加上被天雷劈散衰弱,所以導(dǎo)致了最開始的時候,通天樹并沒有察覺。而等你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長進樹里了，你要么砍殺他,要么吸收他。但是你都沒有,你留下了他、養(yǎng)了他,他成了你的孩子?！?/br>
說到這，清瓏垂下頭，嘴角勾了勾，沒什么笑的意思，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一般。側(cè)臉的剪影顯得十分落寞。

封灼看著這樣的清瓏，莫名有一種自己搶了別人心愛之物的心虛感。但隨即而來的，又是一種自己被冤枉、以及被覬覦了珍寶的慍怒。

封灼皺了皺眉，不太喜歡這種情緒失控的前奏，于是他打斷了清瓏的沉思，問道：“后來呢？發(fā)生了什么，才讓他搶走了你的骨珠？”

清瓏抬起頭，看了看封灼。封灼眼中的紅已經(jīng)褪去，速度比清瓏想的還要快得多。

清瓏的眉頭及不可察地蹙了一瞬，然后又恢復(fù)如常。

他想了想，說道：“這要從你們的關(guān)系說起?！?/br>
封灼腦袋里的雷達立馬拉響了警報——這是要說些什么“故事”呢？

清瓏的態(tài)度很坦然：“通天樹雖然游離三千千世界之外，但終究受制于法則約束，你的蘇醒已然是個變數(shù)，通天樹絕不允許再多一個主人。但是封墨被你養(yǎng)在通天樹中，每一世他壽終，你都會提前規(guī)避掉天地的約束，帶他回到通天樹，再入輪回。越往后，你越不滿足，開始希望他能留下前世記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辦法，但你做到了?！?/br>
“可是萬事都有因果。你讓他變得強大，幾乎成了另一個你的存在。同時，他跟通天樹的融合也在潛移默化之中。通天樹只能有一個主人，你們逆天而行，自然會遭到劫難。通天樹無生無死，能渡的只有心魔劫?！?/br>
“你跟瓊鏡界的神討了賭約，如果渡劫成功，樹可雙生。”

封灼的眼睛倏然睜大，腦袋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一個遙遠的聲音穿透了重重阻礙，在他的腦海里再次響起：

——你只知歡喜，不知悲苦；只知相聚，不知分離。

——你本非人，此乃死劫。

——你若能渡過心魔劫，樹可雙生，但……

——我愿意。

“可惜，你們渡劫失敗了?！?/br>
清瓏輕笑了一聲，搖搖頭：“你們在通天樹里生活太久了，雖然曾經(jīng)走過千千萬萬的世界，但是終究是游戲人間，自己從來沒有親身體會過人生七苦。當剝離了記憶、失去了從最初開始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