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的邀請，打了個車，按圖索驥去到項真發(fā)給他的地址。

北京的盛夏，陽光暴虐嚴(yán)苛，下午三點正是最熱的時候。程振云慢吞吞地推門下車，為迎面而來的熱浪而呼吸一滯，完全喪失主觀能動性。他本準(zhǔn)備給項真打個電話叫他來接，抬眼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要找的人正獨自站在商廈外的花壇廣場。

項真的休閑襯衫袖子卷齊手肘，扣子解到第三顆，露出一段漂亮的小麥色皮膚。他一手插袋，一手拿著手機，微微低著頭，汗珠從他側(cè)臉滑下。也不知他在這里等了多久，襯衫汗?jié)竦牟课辉陉柟庀嘛@得透明。

[私信]一頁真：是銀河SOHO，云老師記得在西水井胡同那邊下車~

——點擊查看位置詳情——

[私信]一頁真：司機找不到的話就拿這個地圖給他指路哦，不要下車自己找啦。

[私信]一頁真：現(xiàn)在超熱的QAQ

[私信]云行鷺：抬頭。

見到程振云，項真的眼睛一亮，大步迎上去，邊走邊喚道：“云老師！”

程振云懨懨地“嗯”了一聲，機械性地跟了幾步，忽然抬頭問他：“怎么傻站在外面？”

項真一怔：“怕你等嘛，云老師最怕熱了?！?/br>
程振云沒說話，踮腳替他擦掉了眉梢的汗珠。

項真領(lǐng)著他進了KTV包廂。顧瑜吳越都在，還有那天來接吳越的“大北”鄭平北。互相之間都很數(shù)熟悉，包廂里氛圍毫不拘束，桌上堆了許多水果和幾個空的啤酒罐，吳越正挽著鄭平北的手臂與他咬耳朵，顧瑜對著空氣深情款款地唱。

“……顧瑜最近的炮友好像纏上他了，”項真向云老師解釋道，“你聽那句‘kissyouoncegoodbye’，會不會給人一種欽定的感覺？就是這個意思啦?！?/br>
吳越坐得近，聽見項真講話，十分同意地點頭附和：“顧哥有這——么渣！”她張開手臂，比劃出整個臂展的長度，“顧哥渣過的男人比渣過真哥的男人還多！”

項真：“……”

鄭平北一把將亂撲騰的吳越摟回懷里，尷尬笑道：“……童言無忌?！?/br>
吳越興致很好，似乎已經(jīng)喝了不少，臉頰在KTV曖昧的暖色燈光下顯得紅撲撲的。她很親熱地招呼云老師坐到她身邊，問他：“云老師唱歌嗎？”

程振云誠實道：“不會?！?/br>
“總有會的嘛，”吳越不依，沖項真招招手，“真哥來來來，勸勸云老師，你們合唱個唄？”

項真聞言，心中一動，低聲問程振云：“云老師有什么想唱的歌嗎？什么都可以，時淚也沒問題哦。”

吳越附和道：“對啊，你聽這個，‘誰能告訴我，有沒有這樣的筆~’，這個就挺好！不然這個，‘啊~情深深雨朦朦世界只在你眼中~’，還有還有——”

程振云聳肩：“真不會，沒興趣。”

吳越泄氣，遺憾道：“我還想聽云老師跟真哥唱呢。‘真meimei坐船頭~’，多合適?！?/br>
項真：“……小越，你到底喝了多少……”

鄭平北揉了揉吳越的腦袋，回頭對著項真歉意一笑。許是因為他年紀(jì)較在座諸人都大，舉止便顯得成熟。他向程振云打了個招呼，寬慰道：“別在意小越胡說，就是唱個開心。都是熟人，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望一眼吳越，笑起來，“你看我這個年紀(jì)還在‘彩衣娛親’不是？”

吳越嗔了他一眼。

項真捏了捏云老師的手指，替他解圍道：“云老師不唱無所謂嘛，我唱給云老師聽！云老師想聽什么？”

程振云眨了眨眼：“？”

項真：“……”

程振云嘴角一翹：“隨你，我都聽著?！?/br>
坐在點唱機前的是顧瑜。他唯恐天下不亂，當(dāng)真給項真點了。吳越聽到前奏就笑得花枝亂顫直往鄭平北懷里鉆。項真哀怨地回頭看了云老師一眼，清了清嗓子，干巴巴地唱完了尹相杰，又捏了個女聲唱于文華。

吳越笑得都快鉆桌子底下去了，顧瑜舉著手機湊在旁邊，顯然是在錄音。項真左閃右躲也逃不掉，頻頻回頭向云老師求救。程振云想了想，趁顧瑜忙著錄音離開點唱機的空當(dāng)，繞過去戳了“下一首”。

畫風(fēng)陡然一變，白襯衫黑披風(fēng)的古巨基站在屏幕上講粵語。

“……圍魏救趙，釜底抽薪，”顧瑜服氣了，朝程振云比劃大拇指，“干得漂亮?！?/br>
項真拋回去一個飛吻。程振云歪了歪頭。

前奏響起，是古巨基的。這首歌項真還挺熟悉，都不需要看歌詞。他撥開吳越坐到云老師旁邊，一邊唱一邊捧著胸口朝云老師送秋波。

項真音色好聽，有共鳴，又因為被夸過而刻意下了功夫練音準(zhǔn)，在業(yè)余水平里算得上麥霸。他望進云老師眼睛里，嘴角噙著笑，認(rèn)真唱道：“若要的通通也沒有，然而仍可手挽手，剩下溫柔問我一生復(fù)何求，庸才仍可得到你問候——”

他的粵語咬字算不上標(biāo)準(zhǔn)，只是唱得極用心，抓著云老師的左手細(xì)細(xì)摩挲著，深情得好像要溺死在那雙眼睛里，完全不理會顧瑜吳越的噓聲。

程振云全程安靜地聽他唱完，直等到尾聲都放完，跳轉(zhuǎn)到下一首歌了，忽然站起身換了個角度，一手抬起項真的下巴，整個人向著項真壓下去。

項真看到云老師越靠越近，不知怎么就羞怯起來。也許是因為周遭有一眾好友圍觀起哄，他明明已經(jīng)同云老師做過不知道多少次，該玩的花樣都玩過了，被靠近時照樣會緊張得偷偷咽唾沫，心臟好像要躍出胸口。項真低聲道：“云老師……”

程振云卻不停。

他繼續(xù)俯身，抵上了項真的額頭，呼吸間空氣都凝固。項真慌亂地閉上眼，額角卻被云老師手指扶住了。

程振云說：“睜眼?！?/br>
項真下意識照做，在那樣近的距離與他對視。云老師眼眸是純正的黑，深邃得像宇宙。有那么一秒，項真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然后云老師移開了幾寸，嘴唇對著他的眼睛吹了吹。

項真：“……？”

程振云說：“還難受嗎？”

項真：“？？”

程振云說：“你一直在眨眼睛，看起來都快哭了?！?/br>
項真：“……”

顧瑜拍著大腿笑得死去活來，吳越已經(jīng)不忍心看項真的糗樣兒了，接過項真的話筒抓了鄭平北去對唱小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