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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味,我的耳朵里再一次涌現(xiàn)出許多似真似假的哭喊聲、尖叫聲。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冬夜……恍恍惚惚的,我甚至看見一片濃煙中,一個高挑的身影背著一個矮小的身影從火海之中跑出……仿佛還可以聽見那道讓人無比安心的聲音在說:“阿慎,別怕,哥哥來了,哥哥來救你了……”我被這灰黑色的煙霧嗆得咳嗽不止,就連眼淚都刺激了出來,不禁停下盲目奔跑的腳步,只是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怔怔的看著面前從濃霧之中走出來的那個身影。我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是幻覺嗎?還是又一場夢?那個背著一個矮小身影的人站在我面前,似乎是在辨認我的模樣,半晌才用微微沙啞的聲音吃力的說:“清友?你怎么……”我猛地回過神,這才注意到他后背背著的那個臉被熏得臟兮兮的男童,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我們快點出去吧,火越來越大了?!?/br>他點點頭,抬腿就走,我伸出手想要接過他背上的那個神志不清、顯然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男童,卻被他避開,他只是堅定又緊張的用手穩(wěn)穩(wěn)托住自己背上的那個矮小身影,頭也不回的疾步如飛的往巷子外面走去。他點點頭,抬腿就走,我伸出手想要接過他背上的那個神志不清、顯然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男童,卻被他避開,他只是堅定又緊張的用手穩(wěn)穩(wěn)托住自己背上的那個矮小身影,頭也不回的疾步如飛的往巷子外面走去。直到我們二人安然無恙的從濃煙滾滾的巷子里走出來,鹿野都緊緊的托住背上的那個男童,原本等候在一旁都快要急得暈厥過去的賣花女看見自己弟弟被人救了出來,頓時踉踉蹌蹌的奔向鹿野,接過昏迷不醒的男童便笑中有淚的跪下想要給鹿野磕頭。我這才注意到穿著一身正裝的鹿野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總是波瀾不驚的眼底第一次出現(xiàn)了那種顯而易見的復雜情緒,他只死死盯著昏迷不醒的男童,提醒還在對自己千恩萬謝的賣花女趕緊抱男童去醫(yī)院。之前那個搭把手的青年人非常熱心的替他們招來車,頗有主見的安排著他們上了車,也跟著一起去了醫(yī)院。圍觀的人群這才漸漸散開,附近商鋪的伙計們看著火勢漸漸弱了下來,也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接了水一趟趟的進去救火。我扶著神情恍惚的鹿野找了個干凈的位置坐下來,心下是萬分詫異他這奮不顧身進火場救人的行為,未料話卻已經(jīng)從嘴邊溜了出來。鹿野那雙煙雨朦朧的眼眸里一片空洞,我原以為他沒有聽見我的聲音,或是根本懶得回答我。卻沒有想過他動了動嘴,微不可聞的說:“我這是在贖罪?!?/br>我本來就一頭霧水,聽見他所說的這個詞語之后更是摸不清頭腦,只是重復道:“贖罪?”鹿野“嗯”了一聲,抿了抿發(fā)白的嘴唇,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卻用暗啞的聲音低低的說:“我也有過一個相依為命的弟弟,很多年前,死在了一場火災中。”只言片語卻讓我心神一顫,我還來不及思考什么,鹿野卻忽的笑了,但是他的眼底卻像是堆砌有萬丈冰雪般寒冷、寂寞。他不等我開口,便再次說道:“他還那么小……他一定很痛苦……被火包圍吞噬,他一定很害怕一定很孤單,一定在埋怨怨恨為什么哥哥沒有出現(xiàn),為什么哥哥沒有來救他……這都是我的錯!我真恨不得去死!”鹿野的聲音又冷又厲,宛如一把尖刀,□□我的心里。一瞬間,我的腦海里閃過許多紛亂的畫面,似乎有一個不可思議、不切實際的念頭在我心里閃現(xiàn)……我來不及捕捉,卻下意識的開口說道:“他從來沒有怨恨過你?!?/br>鹿野垂下眼簾,搖了搖頭,聲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堅定:“不,你不懂。你又不是他?!?/br>心里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念頭就快要被我抓住,我急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一直沉浸在自責情緒里的鹿野稍稍清醒,眸光一寒,面無表情道:“你問這做什么?這不關你的事?!?/br>“我、我……”在他那冰冷無比的目光下,我不禁頭皮發(fā)麻,盡管心里有很多話想向他吐露,卻急得什么也說不出口。鹿野嘆息一聲,似乎被我這手足無措的模樣弄得放下了些許戒備,剛要開口說什么,卻聽見一道意外的和煦嗓音,神情一變,立刻就止住了話頭,又恢復成往日那副高高在上、不好相處的冰冷模樣。沈澤棠拿著扇子晃晃悠悠走過來,嘴里念叨著:“清友小弟,我說你買個點心怎么就一去不復返了,原來是躲在這里偷得浮生半日閑。”他似乎這才注意到我身旁陰影里坐著的這個身影,不由一驚,懶散的腔調也變得正經(jīng)了不少:“這不是鹿野先生嗎?真是好巧,先生一個人嗎?”第31章告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顧家的,腦袋里一片混沌,依稀只記得沈澤棠跟我一起空著手回到茶樓后,顧蘊玉看見我這副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當下便無視顧慧珠苛責的眼光直接拉著我先行離開。直到現(xiàn)在,坐在柔軟的床邊,我的心都還砰砰跳個不停,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的是鹿野隱忍自責的側臉,以及那些意味深沉的話語……他說他也有過一個弟弟,唯一的弟弟……我不禁有些激動,然而心底一個微弱的聲音卻在提醒我:也許這只不過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呢?現(xiàn)在這個世道,妻離子散、兄弟分離的人是那么多,你怎么就能因為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與吸引感就覺得他是自己的哥哥呢?更何況,明明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得知哥哥的死訊、找尋到哥哥的血衣了……可是,那一件哥哥穿著的衣裳并不能意味著什么……也許,也許他早已獲救呢?拒絕的聲音卻在腦海里反駁著,如果哥哥真的獲救幸存下來,為什么這數(shù)十年間,卻從未找尋過我?!更何況,倘若哥哥有任何一絲活在這世上的可能,他都絕不會與臭名昭著的日本人扯上關系,更不會是鹿野這副冷漠倨傲又高不可攀的模樣。鹿野……鹿野他只不過是很像哥哥罷了。這樣想著,我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卻無法避免的有些失落。顧蘊玉小心翼翼的聲音把我拉回現(xiàn)實,此刻,他正跪坐在床腳,雙手虛環(huán)住我并在一起的小腿,頭輕輕的靠在我的膝蓋上,猶如一只黏人可愛的小貓。“清友,你是不是生氣了?”片刻的怔忪后,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不由回想起之前那些談不上愉快的記憶,卻還是搖了搖頭,說:“沒有,我沒有生氣。”他見我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