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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去,他們就得回那個人工開鑿的石洞過夜,至少那里不怕頭頂掉下石頭什么的。葉遲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亂石和樹葉里,背上的埃文越來越重,像山一樣拖住他的腳步,直到陽光變成金紅色才走到了石縫另一端。好在他們的運氣不錯,石縫這一端雖然不是直通到地面的,卻也沒有他們落下來的地方那么深,大概只要爬個三四層樓的樣子就能上去。葉遲試著著竹子橫向長在石縫里,然后手攀腳踏,往上爬了幾步。竹竿柔軟而富有彈性,一只不到10斤的熊貓爬上去還沒什么問題,可是再背上一個百多斤重的大活人,細一點的竹子就直接折斷了。他盯著石壁兩邊相對的位置反復促生了幾桿竹子,疊了三四層才又踩上去。這回竹子之間互相支持,再加上根部的力量,總算是沒讓他們再墜下去。葉遲就這么一層一層地用竹子筑成臺階,扒著石縫往上攀爬,等終于爬出山崖外,已經累得手腳發(fā)軟、站都站不起來了。他真想就地打個滾窩回埃文懷里,但現在他已經是人了,而且是個比小埃文還大上好幾歲的成年人,這種丟臉的事絕不能再做。不管再怎么累,還是用竹杖撐著身體,一步步拐到了一個平緩的小坡上。這里的地面比山下暖和,地面上鋪著不上落葉,躺著會舒服得多。葉遲把埃文從身上解下來,讓他倚在斜坡上,自己則披著那件法袍去附近尋找水源和可吃的東西。這片樹林異樣的安靜,和他們掉下去之前差不多,只是沒了光柱、巨龍和打扮成傭兵的怪人,顯得不那么危險了。可他心里的危機感還是揮之不去,總不敢離埃文太遠,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附近并沒有水源,但是有幾棵樹上結滿了李子似的紫紅色果實,遠遠看著就讓人滿口生津。他拿竹竿打下了幾棵,看了看四周沒人,就先拿長袍兜回了埃文身邊。這種果實的味道比李子更脆甜,汁水也豐富,吃下去滿口留香。葉遲咬了一口,饑火就從胃里燒了上來,忍不住連吃了兩個,直到撐得再也咽不下去,才想起地上還躺著一個同樣大半天沒進過飲食的重傷患。人道主義精神呢?尊老愛幼呢?五講四美三熱愛都學到哪去了,為了一顆水果,連舍身救自己的恩人都不管了嗎!葉遲義正辭嚴地罵了自己幾句,用指甲劃開水果皮,然后拿竹筒和細竹枝搗出汁水,一口口喂進埃文嘴里。他的果汁還沒喂完,這片寂靜卻忽然被打破。風里傳來了細微的人類氣味,隱隱帶著溫暖的光明力量。這感覺……就和之前遇到的那些偽裝成傭兵的劍士和法師一樣。就憑他一只完全沒有裝備的熊貓精,再加個深度昏迷的魔法學徒,要對付那種能打能奶的戰(zhàn)士,簡直就是送死。他倒是也想了想逃跑,可是自己本身就是短腿物種,雖然變出了人類的長腿,再背上一個也跑不快……果然還是只能靠技術了。等到那隊人轉過來時,葉遲已經把埃文推到一個淺坑里,在上頭鋪了一層細竹枝,撒滿竹葉,周圍又密密麻麻地弄出了幾層竹子。他自己則把外袍遠遠扔下,重新變成了一只光溜溜只有黑白色毛皮蔽體的小熊貓,悠然靠在竹竿上坐著,大口咀嚼翠嫩的竹葉。隨著風中的人類氣息越來越濃,葉遲預想中的人也終于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總共不到十個人,迤邐出了幾十米的隊伍。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那身用來遮掩身份的普通傭兵或法師袍都是破破爛爛的,露出下面屬于光明教會的柔軟白衣,以及銀色圣十字掛墜的微弱反光。葉遲咬竹葉的速度變慢了,嚼在嘴里的纖維干澀得咽不下去。然而熊貓的外表天然就具有欺騙性,臉上的白毛和黑眼圈也很好地掩飾了肌rou的變化,無論怎么看也還是一只無知的、貪吃的野獸。竹葉下隱隱傳出來的血腥氣和埃文身上的一絲光明氣息果然吸引了幾個人的注意。但他們往這片竹林看過來的時候,就首先被生著純白身軀和墨黑四肢,頭頂一雙毛絨絨的黑色圓耳,眼圈烏黑下垂,一臉無辜神色的熊貓吸引。其中一人向竹林這邊拐了幾步,目光緊盯在葉遲身上,原本緊肅的神色略略舒緩開,低聲自語:“這是什么動物,毛色還挺有趣……”那人的腳步越來越近,胳膊在空中伸出,幾乎要碰到他雪白渾圓的頭頂。葉遲也不知道是接著吃好還是稍微反抗一下更像正常野獸,動作一下子僵住,目光也忍不住要往上飄。好在另外一個臉色凝重的人拉住了那人,深深看了地上的熊貓一眼,啞著嗓子說道:“別浪費時間了,那只是只普通野獸。我們這次行動完全失敗,埋下的魔法陣也都被破壞,必須立刻回去向主教復命。”前一個人的手收了回去,葉遲一身完全乍起的短毛也伏了下去,嘴里早已嚼爛的鮮甜竹葉總算是順利咽入喉中。那隊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葉遲才悄悄出了口氣,套上埃文的長袍變回了人形。他以最快速度把那片竹林送回不知名的空間,然后撥開浮在埃文身上的厚厚枝葉,吃力地把人拖到了平地上。拖動過程中,他聽出埃文的呼吸頻率似乎有些變化,也不知是不是傷得太久,身體又出現了什么問題。葉遲俯下丨身看著埃文,伸手摸上他的額頭,細細感受著掌心的熱度。就在此時,埃文的眼驀地睜開,清清楚楚地映著葉遲穿著他那件半身長袍,跪在他身邊,上半身懸在他身體上方的模樣。他剛剛醒過來,視線其實還有些渙散,但這么個正正當當伏在自己身上,手還摸著他額頭的人,可是無法不看清的。映在他眼中的人有一頭順滑的黑色短發(fā),額前的發(fā)絲垂順地落下,半掩住了同樣烏黑的眉眼。那張臉輪廓清晰,五官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精致,氣質溫和而優(yōu)雅,卻又像是被薄霧遮著一樣神秘。明明是毫無遮掩地落在眼中的模樣,卻總讓人覺著無法看情,恨不得離得再近一點,看得再仔細一些。埃文的眼睛一眨不眨,從葉遲的臉上往下看去。他j□j在外的皮膚光滑白晰,細致得猶如嬰兒一樣;身上的魔法袍似乎是太短,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而再往下方……松垮地垂在空中的衣袍之下,便露著一雙線條優(yōu)美的大腿。更靠下的部分,以他這樣的姿勢是看不見了。埃文的目光慢慢移回去,抬手抓住了那只按在自己額頭的纖細手腕,微微啟唇,干澀地問道:“你是什么人?”葉遲的心連跳了幾拍,對著埃文那雙明亮清澈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竟有一瞬間想要說出實話來。但他的理智很快壓過了這一瞬間的意動,擠出了一個緊張的笑容,高風亮節(jié)地答道:“我叫紅領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