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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一個身份低微的大秦歌姬,也是一樣式的死心眼,不曉得那個“命中三尺,難求一丈”。他想,這就是我的骨血,和我一樣的犟筋脾氣,對那個認(rèn)準(zhǔn)的人,死不撒手,犟得讓旁人唏噓感慨。以為自己情深能感天動地,不想弄成后來那副模樣,中間曲曲折折,走過二十來年的彎路,他才曉得,人命里確實(shí)三尺,那就到不了一丈,硬要求來一丈,那多出來的七尺太長,抻斷了原本的緣分,最后仍是不圓滿。“父皇,求您……幫兒臣一把……”太子居然語帶哽咽,皇帝一下怔住了,一個大得不能合理地掉淚的人,忽然在一個不論如何不該在他面前掉淚的人面前掉了淚,那得是多尷尬的一件事。皇帝背過臉去,打算給長子留點(diǎn)臉。說實(shí)話,他此刻的感覺有多復(fù)雜,沒人能說得清楚,他自己也不行,只能等長子自己把自己拾掇好,等到那種斷斷續(xù)續(xù)的哽咽沒了,他才把目光調(diào)回來,這一眼,又是一愣——沒想到自己兒子身是人高馬大的,心卻是弱柳扶風(fēng)的,哭鼻子,還掉金豆子,眼睛鼻頭此時此刻一片通紅,簡直是一只紅眼兔子,哪里像是能撲得住天上飛鷹的模樣!“你要爹怎么做?”皇帝完全是無可奈何的口氣,好似在敷衍一個整日撒潑耍賴要買一件東西的屁孩兒——你都鬧了這么久了,哭著喊著非得要,我這兒能做的還有什么,你說。“一年以后,請父皇下旨將沈文昭召回?!苯忖忂€須系鈴人,您既把他放到了安陽,到時候還得您親下旨意召他回來。安陽去帝京八百余里,算不上山遙水遠(yuǎn),也不是隨意能到的。一年時長也夠長了,行與不行,一年之后當(dāng)能見分曉。您不是要鑒我的心么,八百余里的路加上三百來天的日月,夠您鑒了吧。“……好?!被实鄢聊季?,默默思忖,他想著抬抬手放沈家一馬,所以下旨讓沈文昭回了安陽,但太子畢竟是他的親骨rou,當(dāng)?shù)牡降灼圩约旱膬鹤佣嘈?,對旁人都能抬手了,對自己的兒子又何苦一再為難?更何況沈家那邊已經(jīng)把人帶回去一年了,若是再找不到法子把沈文昭弄到太子手眼之外,那還能怪得了誰?所以他終于松了口,答應(yīng)一年之后,將沈文昭召回,官復(fù)原職。得了準(zhǔn)信,太子強(qiáng)撐著的架子悄無聲息地垮下去,看著憔悴得很,是個心碎無痕難收拾的模樣。情就是這么樣的東西,跟它沒道理可講,沒條理可理,沒線索可摸,從頭到尾,它就是揪著一顆心,讓那顆心出血、結(jié)疤、復(fù)又出血、再結(jié)疤,千瘡百孔,千劫百煉,死活過不得關(guān),除非那顆心向著的人愿意要它,愿意為它揩血、治傷,把它捧在手心,讓它不再經(jīng)風(fēng)沐雨。不然,一年年的風(fēng)刀霜劍,可怎么熬?當(dāng)?shù)目粗乃殂俱驳膬鹤?,看他高大的身形在椅子上坍得一塌糊涂,想到二十來年之前,兒子剛降世時的事。那時自己尚在少年,人又不是在深宮里養(yǎng)大的,在宮外自然要自由得多,十六歲便打馬走西域,想的是浪跡天涯,行俠四方,心思遠(yuǎn)不在治國平天下上,反正他一個庶出的皇子,機(jī)關(guān)算盡皇位也不會落到自己頭上。有錢又有閑,黃花正少年,滿腦子的風(fēng)花或雪月,到西域不多久,便與一名歌姬戀得死去活來,不過一月就為那歌姬贖了身,兩人賃了一座小院,安置好了,過起了柴米油鹽的小日子。一年之后,他頭一次嘗到了為人父的滋味。初生小兒忒愛哭,一天到晚哭個不休,他抱著背著哄著,換衣喂飯把屎把尿,時常累得站著就要睡著。那個時候,說苦也苦,說甜也甜。苦和甜都是平家小戶慣常所有的滋味,平平常常,然而彌足珍貴。這個長子,可說是他一手抱大的。之后,再沒對哪個孩子用過這樣的心。皇帝想著想著便心酸,還想得更深些,想到兒子受這樣的苦楚,自己多少得擔(dān)一些責(zé),血脈流轉(zhuǎn),這樣死犟筋的脾性,也傳了個十成十,不看上誰還好,真看上誰,誰又沒看上他,那可遭大罪造大孽了!古往今來誰不老,自己終將老去,太子終究要接過他身上的擔(dān)子,慶朝的儲君沒有后嗣,將來必定少不了口舌。cao心不了那么遠(yuǎn),管得到他十年之后就不錯了。十年之后,若是他還念著沈文昭,不用誰成全,他自己就能成全自己。且走且看吧。皇帝在看,沈家也在看,朝堂上一有風(fēng)吹草動,沈家家主就快手快腳地預(yù)備好,接了旨即刻帶人啟程,四天之后入安陽境,打那往后,沈文昭本該有一年的安寧。然而半個月之后,朝堂上暗潮涌動,漸漸有了折騰的跡象。先是三朝老臣、宰相張蒼水犯到了太子的手上,說起根由,那可簡單得很,就是族內(nèi)某個一表三千里的地瓜藤親戚,扯著張相這張老虎皮,在安陽境內(nèi)圈了百來頃的地皮,起了樓,做了宅院,余下的散出去吃租息,日子過得太滋潤,忍不住四處吹噓自家與張相家如何如何好,關(guān)系如何如何鐵,得了便宜悶頭吃喝倒也罷了,偏要各處說,那些被奪了田圈了地的,本就心里氣恨,他這么滿嘴活驢地瞎吹,那就等于火上澆油,上百戶人家抱起團(tuán)來,商量了幾趟,選定幾個不怕死的后生,越過安陽府,把狀告到了帝京。說實(shí)話,這樣親戚,哪個高門大戶沒有幾個,這種事體,哪個顯貴世家不出幾樁,放到平日,上位者睜只眼閉只眼也就過去了??烧l讓受牽累的這個是張相呢,誰讓張相老愛在太子風(fēng)雨如晦的情路上放絆腳石呢,誰讓安陽是沈家的地盤呢,幾樁合成一樁,沒事也有事了。送上門來的一箭三雕,擱誰手上誰都不能放過,誰都要一棍子打上去,任意發(fā)揮,不用夠本了都不能撒手!于是張相老了老了,居然還晚節(jié)不保了,被儲君召去一通申斥,老臉上下不來,第二天就上折子“乞骸骨”——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告老還鄉(xiāng)還不行嘛!要按照平常,敲敲邊鼓、申斥一頓,看看火候差不多也就算了,不會揪著不放,但這位儲君也不知犯的什么瘋癲,居然扣下了張相的“請退休”折子,著三司徹查此事!末了還有這么一番話,說是事關(guān)生民,不可不慎重,請張相在帝京多耽擱一段時日,事情查清楚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孤這兒絕不冤枉好人,當(dāng)然,也絕不放過惡人!這話聽著就雜了,請張相在帝京多耽擱一段時日,那是打算軟禁呢!事情查清楚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這是打算把事兒往張相身上靠,盡量往“有事”這上頭靠。說是不冤枉好人,也不放過惡人,但明眼人都瞧出來了,這是打算要“治”張相呀!張蒼水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