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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抗自是無益。但是放下武器,又焉知下場如何?數(shù)百侍衛(wèi)在吳均部的威逼下,下意識的護著猶自跪在地上的承煦緩緩后退成一個小圈子。“再不投降,就地誅殺,滿門處死!”吳均臉上青氣更盛。“當”的一聲,終于,一個侍衛(wèi)拋下了武器。一人如此,眾侍衛(wèi)也紛紛拋下武器,有些忠心者更是抱頭痛哭。吳均立即驅(qū)使兵卒將這些侍衛(wèi)與承煦分開。承煦慌張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所措,承康早已奔向文宗遺體,撲了上去,放聲大哭。吳均這時候卻不能去裝模作樣假哭,他只得一面部署侍衛(wèi)護衛(wèi)承康,一面派人去召集文武百官,一面又讓自己的親信部下領人去找玉璽。他是見慣了場面的人,又是軍旅出身,此時處理起事情更是有條不紊。待諸事處分完畢,此時文宗遺體早已移到金帳之內(nèi),吳均走進帳中,向承康跪下,低聲說道:“還請慶國公節(jié)哀,此時jian人未除,人心未穩(wěn),且太子殿下不知所蹤,公當墨缞治事。先帝侍衛(wèi)無能,導致先帝被弒,臣請賜眾侍衛(wèi)自盡,以慰先帝在天之靈!”承康微一猶豫,他也知道這是殺人滅口之策。射殺文宗之人,眼下雖然不及、不便追查,但自己亦率侍衛(wèi)在此,總是難逃干系。既然要嫁禍蕭妃,那眾多金帳侍衛(wèi)自然非死不可!他停止哭泣,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道:“賜其自盡,陪葬先帝,厚恤其家人。”吳均漠然點頭,無言的朝身邊的侍衛(wèi)打了個手勢,侍衛(wèi)略一欠身,默默退出金帳。片刻之后,就聽見馬蹄奔馳、弓箭掠空,一聲聲慘叫傳入帳中。吳均便在這慘叫聲中扶起承康,一面說道:“禮國公與蕭淑妃黨羽眾多,雖與公是兄弟手足亦不可掉以輕心;受jian黨所累,殿下至今仍生死未卜……眼下之事,公當安撫人心,趁勢擒殺蕭妃黨羽!”他話音未落,便見那名奉命去尋找玉璽的部下闖入帳中,吳均連忙問道:“玉璽呢?找到?jīng)]有?”那部下單膝跪倒,面有愧色,道:“臣無能,沒有找到!”“?。?!”承康站起身來,與吳均四目相交,不由又緊張起來。“回稟吳大人!”一個侍衛(wèi)急沖沖闖了進來,說道:“五里之外,出現(xiàn)一支黑衣步兵!看旗號是去尋太子殿下的京師禁軍!”承康與吳均對視一眼,躊躇道:“也許他們找到二哥了也未可知……他能主持大局自是再好不過。”一面說,一面拭去臉上的淚水,與吳均一同快步走出了金帳。吳均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在此時看到的人,正一身缞衣,坐在一匹白馬上緩緩向金帳走來。近三千名禁軍護衛(wèi)身著黑色軍服,跟在他的身后人人步履沉重,黑色的陣形映得那個白色的身影一身哀傷,肅穆的氣氛令吳均這個見慣了場面的人也在心中打了個寒顫。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極度不合理的想法,太子……難道真的是失蹤了嗎?承啟早在遇到值哨的士兵時便知道了文宗遇刺的消息,大驚之余他并沒有像這天下孝子一般奔回到父親遺體身邊。反而鎮(zhèn)定下心神,命士兵卸去重甲,只著黑色軍服跟隨;同時,命令王淳持手詔火速趕回京師調(diào)動諸率府、殿前司衛(wèi)隊監(jiān)禁蕭妃,又另發(fā)手詔分別給呂宗賢、杜醒、王確和吳均四人——他卻不知吳均此時早在京郊御苑,也已去命人知會文武百官了——又密令王淳代發(fā)手詔,安撫京師、陜西路、山西路各路守臣,并禁止行人出關及散播謠言——這卻是為了防范北方賀蘭族聞訊后趁火打劫不得不做的安排。做完這些事后,看著王淳快馬加鞭離開的背影,承啟搖搖頭,自己換上一身缞衣,終于回過身去翻身上馬,朝金帳方向緩緩行去。這樣的儲君,這樣的護衛(wèi)。金帳旁圍著的侍衛(wèi)不管是吳黨還是承康的親信,見到這支如潮水一般涌來、人人悲戚的隊伍,連按例詢問口令的事都忘記了,不由自主側(cè)過身去,為來奔喪的儲君讓開一條道路。承康早在承啟的馬出現(xiàn)在金帳附近便撲了過去,眼中含淚:“二哥!你……你回來的遲了!”承啟連忙翻身下馬,攜起承康的手,臉上早已布滿淚痕:“父皇他,他是如何……”一語未盡已是泣不成聲。承康引著他,兄弟二人攜手進了金帳,文宗的遺體靜靜的躺在帳內(nèi)床上,端睿在一旁哭得死去活來。承啟呆呆的看著這個昨日還談笑風聲的老人遺體,再多的矜持、再清醒的理智也在這一刻化作了煙云。他仿佛不敢置信般慢慢走近文宗的遺體,一只手伸過去撫上那已經(jīng)略顯蒼老的手,顫聲道:“爹爹……兒、兒子回來了!”那雙手已經(jīng)冰涼,它再也不會如曾經(jīng)那樣,見到他以后便抬起來愛憐的撫一撫他的頭頂。承啟的身體晃了一晃,終于跪了下去,臉貼著文宗的手悲聲哭泣起來。那些缺失的感情在一瞬間填滿了他的整個胸腔。這許多年來始終沉浸在宮廷與政治的斗爭中,始終以一顆冷硬的心將別人玩弄于股掌,承啟一直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如何去真實的哭泣。莞兒走的時候他也曾落淚,但那時更多是惋惜與慚愧。而這一次的淚水流得是那么沒有道理,似乎這天地間原本就是該一片悲戚。承啟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眼眶中的水滴落下來,濡濕了大片的衣襟,他有些慌張的抬起袖子想拭去它們——拭去這些不是做戲的水滴。袖子卻被端睿拉住了,他抬頭望向自己的meimei,卻見這名年僅十四的少女模糊著一雙淚眼,沖他輕輕搖了搖頭。承啟站起身。文宗額頭正中插著一支羽箭,傷口處的血早已結(jié)成了黑紫色的血塊,這位一生風流多才的皇帝正睜著一雙眼睛,仿佛要看清楚羽箭射來的方向,又仿佛在等待著兒子的消息……承啟伸出手,貼在文宗的眼皮上輕輕一拂,再抬起來時文宗已合上了雙眼。若不是額頭那支羽箭,文宗的模樣與睡著時并無二致,承啟的眼睛轉(zhuǎn)向那害文宗去世的罪魁禍首——白色的箭尾羽毛平整,箭身上刻著兩個清晰的篆字——“春坊”。承啟心里不由動了一下。春坊,是東宮的官署。護衛(wèi)東宮的侍衛(wèi)們身上所佩帶的武器兵刃上莫不刻了“春坊”二字以為標識,弒君的箭上有此二字,這嫁禍的矛頭竟是直指承啟了!難道是針對我嗎?……這個念頭在承啟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默默的將視線從羽箭上收回,似乎對它全無所覺。“殿下。”吳均在旁邊輕聲提醒道,“此時非悲傷之時,請殿下節(jié)哀順變墨缞治事,眼下當以大局為重??!”承啟和承康哪個在政治上更有前途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吳均聰明的甩掉了承康改投承啟,他亦不怕承康把他的所作所為抖出來。他是樞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