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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以前伺候過的一并帶下去,告訴殿前司衛(wèi)隊,有看著合適的就留下來自用,不合適的送他些錢讓他回鄉(xiāng)罷。還有……”他走到那名王淳注意的少年面前,用力抬起他的下巴,少年睜著一雙驚慌的眼睛畏怯的看著他,那清秀的眉目正與自己仿佛。承啟只覺得心頭一陣苦澀,他終于溫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旁人都喚小人阿九。”少年囁嚅著答道,卻是一口柔軟的蘇音。承啟點點頭,將少年的下巴松開:“王淳,阿九以后就伺候你吧?!彼A送#值溃骸澳阋幌蛑倚牟欢?,我今日稟明父皇,特賜你京師宅院一所,有司處已備好地契文書?!?/br>言畢,也不管承康還在那里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頭也不回的進(jìn)后殿去了。承康獨自一人往宮外走,他心中十分疑惑,難道那一日的事真是我想錯了?二人不是那種關(guān)系?承康忍不住用扇柄敲了敲掌心,一聲長嘆:“難啊?!?/br>21.剪不斷,理還亂夜雨闌珊。承啟已經(jīng)睡下了,細(xì)雨打在慶寧宮的窗欞上,發(fā)出滴滴答答的響聲,在這寂靜的深夜里更添了幾分寂寞。他翻了個身,還不到四月,為何天氣竟會如此悶熱?竟連薄被都蓋不住了。承啟心里煩躁起來,他也不喊人伺候,也不點蠟燭,借著朦朧的月光獨自走到窗前,打算開開窗子透透氣。后殿的院子里一如往昔,有諸率府值夜的崗哨在不遠(yuǎn)處值哨。卻不是那個人。承啟按在窗欞上的手指緊了一緊,他到底沒有推開窗戶。那個人不在這里,他會在哪里?是在諸率府衛(wèi)隊的宿處嗎?還是在我賜他的宅子里?他此時此刻是一個人嗎?還是……和阿九?……承啟的心猛的一窒,他會喜歡阿九嗎?他會待他好嗎?自然會的……承啟在心里自嘲的笑著,單憑那個家伙又笨又傻的老好人性子,一定會將那個少年照顧的無微不至,就像……當(dāng)時照顧我那樣。我是不是哪里做錯了?他借著月光看著那雙保養(yǎng)得近乎完美的手。我用這雙手把你推了出去……我給了你一個容貌與我仿佛的少年,斷了你對我的全部念想。呵……承啟忽然覺得這慶寧宮的空氣里透著薄薄的寒意,他用薄被將身體裹緊,似乎那層被子可以保護(hù)他不受任何侵害?!粩嘤帜苋绾危拷o你一個永不會兌現(xiàn)的承諾豈不是更殘忍的事嗎?我雖然卑鄙,卻也懶得卑鄙到這份上……王淳確實和阿九在一起,卻不是承啟想象中的那樣。他和阿九在一起是沒辦法,太子殿下莫名其妙塞了個人給他,書童也好床伴也罷,是說不得打不得趕不得罵不得,轉(zhuǎn)送給別人……王淳干不出來。阿九就像初生的雛雞,一眼看到王淳便認(rèn)定了似的要跟著他,王淳走到哪他便跟到哪,王淳走他也走,王淳停他也停,王淳腿長邁兩步,他就小跑三四步追上,總之王淳方圓一米以內(nèi),必有阿九的影子。王淳十分無奈。他很想擺出個兇樣恐嚇一下,但一看到那張貌如承啟的臉和小鹿一般的天真的眼神,王淳自己的氣焰便先弱了七八分,最后他也是實在沒辦法。走出兩道宮墻后,王淳看看已經(jīng)出了內(nèi)廷,終于硬著頭皮說了平生第一句謊話。“我要去巡視了,你……你不能去……就等著吧?!?/br>阿九乖巧的點點頭,應(yīng)了聲好,目送王淳離去了。到了傍晚,天漸漸多了幾片烏云,入夜后更是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沙沙的雨聲就像梆子鼓一樣,一聲聲敲進(jìn)王淳心里。不知道阿九是不是還在那里等著呢?我……我真不該騙他。他越發(fā)坐不住了,隨手找出件蓑衣披了,幸好今日不是輪到他值夜哨,王淳心里一邊慶幸,一邊離了諸率府司,匆匆向與阿九分別的地方走去。天已經(jīng)黑透了,天空上沒有半點月色與星光。王淳提了個明瓦燈籠,燈籠光線極弱,在這樣的夜里照明范圍不過三米左右,五米外便是一團(tuán)漆黑,王淳憑著感覺一直走,好容易才看到細(xì)雨中站著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不是阿九又是哪個?他心里一陣?yán)⒕?,連忙跑過去。出來的急了,竟連油紙傘都忘了拿,阿九猶自在那里癡癡的站著,待王淳到了近前才似驚覺一般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是王淳后,那張被雨淋得蒼白的臉露出一抹笑容:“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王淳一把拉過他,將蓑衣披在他身上,阿九也不推拒,任王淳給自己披了,二人拉扯著便往諸率府司趕。熱水、浴桶、干凈衣服、擦身子的干布……在諸率府司衛(wèi)隊那不多的單人房間中,王淳看著這個與承啟容貌仿佛的少年做著那個人每天晚上都會做的事。慶寧宮的后殿中,小院落的正房里……也是伴著如今夜一般的風(fēng)聲雨聲。有些影像在王淳腦海中重疊了,但很快便被他摒棄。這兩個人,哪里像了?承啟會在雨中等著我嗎?會一直跟著我嗎?會有這樣天真的眼睛嗎?會用這種依賴的眼神看著我嗎?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否定的。承啟的眼睛中只有他自己和這片江山。阿九已經(jīng)洗完,自己把身上的水擦了個干凈。王淳怕他生病,找出丸藥來讓他就著些熱水咽下,又找了床半新的被子給他蓋上。阿九很安靜的依著吩咐咽了藥,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望著王淳。屋子里靜的可怕。王淳想了又想,好容易才找到一句可以打破此時尷尬的話:“你是哪里人?”阿九老實答道:“蘇州虎丘人氏?!?/br>“東京城里……可有什么親戚?”王淳想的卻是要送他回家的主意。誰知阿九卻搖搖頭,眼里隱約有淚光閃動:“沒有了……五年前家鄉(xiāng)水患,我跟著爹娘,妹子到東京這投奔一房遠(yuǎn)親,路上遇到盜匪,我被一個仆人護(hù)著才得了生路,爹娘、妹子他們都……”說到此,已經(jīng)滾下淚來。“好容易到了東京,遠(yuǎn)親卻放了外任不在京師。我們身上一無所有,他給人做苦力掙一些糧食,后來他生了病無錢買藥,我……我實在……恰好梁家大管家出來買小廝,我就簽了賣身契……后來又輾轉(zhuǎn)換了幾個主人,也不知怎得就到這宮里面了?!卑⒕艑⒛樎竦较ドw里,雙肩微微顫抖。王淳笨拙的拍著他的肩:“我和你一樣,也是無父無母,卻比你幸運的多?!彼氲筋櫪媳秃钿浭?,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我遇到的都是好人……你本名是什么?”“姓徐,大人喚我阿九便好?!卑⒕盼⑽⒀銎鹉?,淚已經(jīng)止了,臉上卻泛起了潮紅。“我叫王淳,莫要叫我大人。”王淳在他身邊坐下:“以后有什么打算嗎?”“自……自然是跟著大人,伺候大人。”王淳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