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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幾步開外后,徐行之推了一把卅四的肩膀:“哎,我們分開找。我猜兄長有可能去妙法殿找如晝,你不必跟著去了,在附近轉(zhuǎn)一轉(zhuǎn),說不定……兄長只是不記得回殿的路了?!?/br>交代完后,徐行之一足踏風(fēng),翩然而去,只留下卅四一人。卅四撓撓耳朵,心中滿是說不出的煩躁。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絮叨煩人,然而徐平生已被他養(yǎng)了那么多年,哪怕是貓狗也該有些情誼了,現(xiàn)在乍要交到旁人手中,他心里著實難受,恨不得將飼養(yǎng)徐平生的一應(yīng)訣竅對人傾囊相授。沒頭沒腦地在殿林間撞了好幾個來回,卅四正覺得自己馬上要迷路時,卻峰回路轉(zhuǎn)地在一處竹林里瞧見了徐平生。他先是一喜,拔足奔上前,抬腿就是一腳:“你死去哪兒了啊?知不知道我們……行之找你快找急眼了?他還以為你被哪個王八蛋魔道擄去了呢?!?/br>他顯然沒意識到自己把自己也罵了進去,徐平生倒是聽了出來,卻也沒糾正他。……王八蛋,沒毛病的。待卅四再定睛一看,太陽xue又突突地激跳起來——徐平生面前擺著一棵劈得七零八落的毛竹,一看那豁口便知是眼前這只小野獸手口并用撕開來的。卅四以手捂面:“……我的媽呀。你知不知道你毀了人家的東西我是要賠的??!”這些年他沒少為徐平生的毛手毛腳付賬買單,如今他毀了風(fēng)陵山的東西,卅四也沒繃住,習(xí)慣性地教訓(xùn)起他來。然而徐平生卻難得沒跟他尥蹶子。他把握在右手手心里的一片鋒利小竹片丟下,從地上拿起被撕扯成四片的大竹片,高高舉起,差點將翠綠的竹子杵進卅四的眼睛。卅四躲了一下,嘀咕道:“什么玩意兒啊?!?/br>片刻后,等他看清徐平生手中舉著的東西時,卅四竟少有地呆愣住了。第一片竹片上刻著:“我懂劍術(shù)?!?/br>第二片說:“不怕疼,不怕死?!?/br>第三片說:“我可以吃得更少一點。四·五天吃一次都可以?!?/br>卅四接過第四片竹片,捧在掌心,把那短短一行歪七扭八的字看了許久,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來亦不自知。第四片竹片上小心翼翼地刻著:“請不要把我留下,帶我一起走?!?/br>第120章山水輪轉(zhuǎn)卅四變了卦,表示要捎走本來打算托管于此的小寵物。得知他要走時,徐行之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說要把兄長留……”“他是我養(yǎng)的人。你想要?。俊彼P眼一眨,顧盼風(fēng)流,“……不給了?!?/br>徐行之:“……”他這副反悔無賴相讓徐行之想揍他。隨后,徐行之找到了在廊下坐著的徐平生,問他是如何想的。徐平生口咬著紗布,一圈圈地給自己被酸棗枝子刺傷的手心包扎。元如晝?yōu)樗蝹麜r,徐平生一直緊攥著雙手,是以未曾發(fā)現(xiàn)他新添的傷口。這些還是徐行之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那一手的血痂密密麻麻如蟻xue,一眼看去著實觸目驚心。但于徐平生而言,這些傷口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不過就是一身不大好看的紋身罷了。徐行之在他身側(cè)坐下,徐平生側(cè)過臉去,看清來人是徐行之后便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起來,唇角微微翹起,生動可愛得很。徐平生與徐行之本為一母所生,卻是全然不同的俊法,眉眼高低各不相同,唯一相似的只有一張嘴。偏偏之前的徐平生憂郁敏感,落下了苦相,唇角常年下垂著,和徐行之永遠張揚燦爛的笑臉一比,兄弟二人這僅有的相似之處也被抹消了。徐行之至今還沒能習(xí)慣對自己溫柔可親的徐平生,有些受寵若驚:“……笑什么?”徐平生抿著嘴巴:“你真像我弟弟?!?/br>徐行之藏在袖下的左掌微微收緊了:“……是嗎?”徐平生纏滿紗布的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在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能用肢體表達出自己的弟弟有多好后,只得悻悻地作罷,唧唧噥噥道:“……我弟弟就是矮了些,若是長大后能像你這么高,那就太好了?!?/br>徐行之沉吟,想到了多年前在小鎮(zhèn)中相依為命的兩個孩子。大的那個對小的那個抱怨不休:“你長這么快干什么?買衣料,買鞋子,每月都是一大筆開銷,我掙的錢都花在你身上了!”小的那個低頭看一看自己修長又健康的胳膊腿兒,笑靨燦爛,明明如皎月:“……哥哥,那我慢點長,等等你呀?!?/br>大的那個啞了火,伸手翻動著眼前新置下的衣料,嘟囔著不甘心道:“弟弟怎么能比哥哥長得高?不像話,混賬?!?/br>想到往事,徐行之亦含了淺笑:“和我一樣高,那不就是比你還高了嗎?!?/br>徐平生托著下巴,對自己充滿自信:“我還會長的?!?/br>徐行之心中微惻,往他身側(cè)坐了坐,和他一道仰望這長青碧空:“……留下來吧,別走了。”徐平生詫異地看向他,半晌后,他緩慢又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弟弟還沒找到?!毙炱缴妩c著自己必須要離開的理由,“元師姐回家了,也很安全?!€有,卅四他雖然很討厭,但現(xiàn)在遇了難處,有人要追殺他……我在這時離開他,留他一個人在外面飄蕩,不好?!?/br>徐行之知道,自己留不住卅四這無拘無束、飄葉浮萍似的人。兄長既是下定決心要隨他去,那自己定也是留不住他了。他平素張揚的眉眼垂了下去:“兄長自己愿意便好?!?/br>徐平生一張白凈面龐微紅了:“不是我愿意?!秦λ那笪?。我,勉為其難?!?/br>說罷,徐平生起身欲走,走出幾步開外,又想到了些什么,返身走了回來,自前胸摸出一卷干凈的手帕,攤開來,抓緊袖口,將帕間的酸棗擦上一擦,塞在了徐行之口中:“我要走啦。這個你說不定會喜歡,就送給你吃好了?!?/br>徐行之含著酸棗,不嚼不咽的,仰頭看向他。只有在徐平生面前,他才會露出這般柔軟無措的一面,不知道說什么才對,不知道說什么才能討他歡心,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在徐行之懵然無措時,徐平生竟主動上前一步,擁住了他。冰冷的身體碰到另一具冰冷的身體,就像雪人抱住了雪人。徐平生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做出此等親近之舉,然而僅僅是看著眼前人央求的眼神,便忍不住想起自家那個想靠近自己又縮回手的小孩。悄悄犯了幾句嘀咕,徐平生反倒先坦蕩起來。……有什么呢,想抱就抱了。徐平生撫著徐行之的肩,用盡可能溫柔的腔調(diào)安撫他:“我會回來的。如果找到我弟弟了,就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