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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br>徐行之順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是什么是?多少年了,在我面前還是繃得這么緊?!?/br>情緒發(fā)泄過后,九枝燈仍舊是那個行事橫平豎直的九枝燈。他把擺在地上的丹藥一一拿起,塞進徐行之懷里。徐行之也不加推搪地領(lǐng)受了。他恰好需要這些藥,也不想拂了九枝燈的好意。手指交接時,徐行之指尖的冷意令九枝燈神情一凝。將藥盡數(shù)遞給徐行之后,九枝燈解開外袍,把仍帶有體溫的衣物披至徐行之肩膀,又細心地替徐行之掖好:“師兄,你才受傷,更深露重,小心身體?!?/br>徐行之雙手盡被占滿,也無法推拒,索性一并收了,并拿腳踹了一下九枝燈的后腰:“去去去,趕快回去休息,我還有事要忙。”九枝燈隨口問道:“這么晚了,師兄還要去何處?”徐行之說:“重光要搬進來與我同住,我去跟師叔交代一聲?!?/br>九枝燈眸間頓時更見陰暗,冷霧翻騰:“……是嗎?”九枝燈向來就是這副冷言冷語的模樣,徐行之早便習(xí)慣了,也沒多想:“回吧回吧?!?/br>徐行之返身走出幾步,突然聽得背后的九枝燈喚了一聲“師兄”。徐行之回過頭去,只見走廊對面的九枝燈沐浴在幻象一般的柔和月光中,努力牽動嘴角,似乎是想要做出什么表情。徐行之挑眉,微有疑惑。那頭的九枝燈終于是察覺自己不善調(diào)控面部的事實,低頭下了半刻決心,便用食指和中指抵在嘴角兩端,把嘴角向斜上方拓開,做出了一個笑臉。徐行之一下樂出聲來,大踏步走回來,卻又騰不出手來抱他,只好稍稍彎腰,往他發(fā)頂上親吻了一記。九枝燈霍然僵硬,唇齒小幅度碰撞起來,向來冷色的臉頰和雙唇浮出了不正常的殷紅,所幸在夜色之下瞧不分明。親下這一口,徐行之其實是有些后悔的。他之前常與孟重光做類似的親密動作,但與九枝燈還是第一回。見九枝燈并無反感之色,徐行之才放下一顆心來:“小燈,若是不愛笑也不必勉強。師兄只愿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永遠平安快樂便好?!?/br>九枝燈攥緊拳頭,興奮到渾身發(fā)抖,好容易才壓制住翻涌的心緒,穩(wěn)聲答:“是,謝謝師兄?!?/br>徐行之從廊下離開,將藥放至側(cè)殿,再前往弟子殿。九枝燈仍在原地目送,一動不動。在徐行之的身影剛剛消失之時,殿側(cè)窗戶便被從內(nèi)豁然推開。孟重光伏在床沿邊,眸光森冷地看向九枝燈,眉眼間早無和徐行之在一起的柔和溫良,恨不得用目光纏繞上九枝燈的脖子,將他扼死當(dāng)場。九枝燈對上那張艷麗的面容亦沒有好臉色,他回望回去,滿面冷淡之色。孟重光挑釁似的指了指燭光滿繞的殿內(nèi),又指了指自己。九枝燈朝向孟重光,摸了摸剛才被徐行之親過的發(fā)頂,唇角朝一側(cè)挑去。孟重光登時氣怒難當(dāng),啪的一聲關(guān)了窗戶。而待孟重光消失身影,九枝燈也收斂了得色,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緊閉的門扉,嫉妒的暗火在眼中燒了許久仍未散去。他又在廊下站了一會兒,才旋身走去,將單薄蕭肅的身影沒入夜色之間。徐行之再抱著被褥回來時,孟重光仍沒睡著,在床上滾來滾去的,像是撒瘋的小狗。一瞧到徐行之,他直接撲了上去,隔著一床被褥就擁緊了徐行之:“怎得去了這么久?重光好想師兄。”徐行之作勢批評他:“想什么想?以往師兄不在你身邊,你在弟子殿里也是這般無狀嗎?”孟重光大言不慚道:“那時候夢里都是師兄。睡醒了,想極了,我還會跑到師兄殿門前偷偷睡上一夜?!?/br>徐行之自然是不信:“……你就瞎說吧。上床上床,外頭是真冷?!?/br>孟重光攔住徐行之:“師兄帶著寒氣回來,不用沐浴嗎?”徐行之想想也是,放下被褥,正準(zhǔn)備寬衣解帶時,卻見孟重光也開始解衣帶。徐行之:“……你作甚?”孟重光的目光小動物似的澄凈,咬唇嘟囔:“我自白馬尖回來后還沒有沐浴過呢?!?/br>兩個男人沐浴,想來也沒什么大礙。徐行之沒多想,自顧自解了衣袍,朝溫泉池走去。孟重光歡欣鼓舞,尾隨在徐行之身后,跳入溫泉池中,把下半張臉埋在已經(jīng)重歸清澈的池子里,咕嚕嚕吐了好一會兒泡泡,才游至徐行之身邊,從身后環(huán)緊了徐行之的脊背。徐行之向來獨浴慣了,正閉目養(yǎng)神間,突然被一團溫?zé)崛o,肩膀一僵,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在池中。他轉(zhuǎn)過身來:“不必和其他弟子一起排隊沐浴,感覺還可以吧?”孟重光乖乖點頭,目光卻停留在徐行之剛才親過九枝燈頭發(fā)的雙唇上。二人之間距離本就很小,又是第一次裸裎相對,徐行之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fā)麻:“……怎么?”孟重光說:“師兄,你嘴上有臟東西。”說著他抬起手來,一遍遍擦著徐行之被熱氣熏蒸得柔軟異常的嘴唇,每一遍都極其用力,仿佛那里附著著世上頂臟的穢物。徐行之倒抽一口冷氣,伸手去捂嘴,再將手攤開一看,已經(jīng)有血絲從掌心暈開。……他的嘴唇被牙齒磨破了。徐行之好氣又好笑:“那么用力做什么?當(dāng)師兄是絲瓜簍子嗎?”孟重光看著徐行之嘴角未擦凈的一痕薄薄的血跡,小心舔了一下唇,控制著別開視線:“師兄,嘴角有血。”徐行之感覺蠻好笑的,一邊撩水擦拭一邊道:“你倒是幫師兄連血一塊兒擦干凈啊?!?/br>孟重光臉頰guntangguntang的:“……我怕嚇著師兄?!?/br>徐行之莫名其妙,不過也沒往心里去。共浴完后,二人一道鋪床就寢。徐行之和師叔廣府君說,他要接孟重光到身側(cè)侍候。所謂侍候,自然是一個在床上安寢,另一個在旁守夜。其他三派都是這樣的規(guī)矩。但徐行之的出身叫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規(guī)矩,他又不舍得叫孟重光睡地下,索性陽奉陰違地讓他和自己睡一張床。……左右他的床足夠?qū)挸ā?/br>身上的傷痛仍未消去,不過看到孟重光,徐行之的心情都明亮了幾分,又睡不大著,干脆同孟重光說起夜話來。徐行之捏著孟重光的鼻子晃了晃:“當(dāng)初接你回來的時候,你的靈根尚可,師父都認可過,說你前途不可限量。這么多年過去,怎么在結(jié)過丹后就再也沒有進益了,嗯?”孟重光從自己的被窩里爬出,爬到徐行之身上,眼巴巴地撒嬌:“沒有進益,師兄便不要重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