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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烏龜,陸商把手放在心口按了按,不知是不是暖氣房里呆久了,他漸漸感到一陣胸悶,正準備伸手去開窗,忽然心臟一陣驟縮。他動作凝滯了一秒,腦中只來得及跳出糟糕二字,就被尖銳的疼痛取代。剎那間好像渾身的血液都回流了,他的心臟像一節(jié)失控的火車,蠻力掙脫身體的控制,瘋狂顫動起來。陸商一下疼得沒忍住,猛地俯身,發(fā)出難以承受的悶哼聲,整個人失去力氣,跌到地毯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四周沉沉一片,與暈眩交織,無數(shù)聲音同時響在耳邊,陸商雙眼失去焦距,感覺自己仿佛被人活埋了,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向他砸來,他嘴巴無力地張著,在黑暗的縫隙中艱難地搶奪氧氣。數(shù)不清的畫面霎時如走馬燈一樣在腦中掠過,那一瞬間,陸商在一片混沌中,明顯感覺到不遠的角落里站了一個人,正扛著死神的鐮刀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不行……現(xiàn)在還不行……”他握緊了手,循著記憶掙扎著爬到桌前,竭力拉開抽屜,翻出一管無針注射器。這個動作幾乎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顫抖著手用最后一口氣將注射器對準脖子,死命按了下去。失控的火車司機仿佛在同一時間被槍決,慘死在車輪下。藥效發(fā)揮得極快,陸商扔了注射器,蜷縮在地上,任藥物在他身體里擴散。整個過程持續(xù)而迅速,沒過多久,耳邊的轟鳴聲漸漸消了下去,被替換成了新聞主播的聲音,陸商虛弱地睜開眼,空空的客廳里回蕩著一片高歌載舞聲,眼前有微弱的光線,他還恢復(fù)了一點視力。梁子瑞果然是拿出畢生所學來幫他了,雖然他們總是看不對眼,可這個醫(yī)生節(jié)骨眼上倒真從未掉過鏈子。“十二小時,十二小時是極限了。”梁子瑞的警告猶在耳畔。陸商側(cè)眼一瞥,新聞聯(lián)播還沒完,他大汗淋漓地撐著身體坐起來,靠在桌腳上緩了緩,短短十分鐘,他的衣服全被汗水打濕了個透,地上也是一片狼藉,藥箱里的棉球和紗布被他匆忙間翻得到處都是。屋外很安靜,雪還在下,一片片被吹散在玻璃窗上,又迅速融化,匯聚成水珠順流而下。桌上的菜肴正靜靜地擺著,小火鍋咕嚕嚕冒著熱泡,角落里,小烏龜還在對著一片生rou大快朵頤,陸商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心漸漸沉下來。等雙腿恢復(fù)了一點力氣,他爬起來把地上收拾干凈,回樓上換了件衣服,開始給黎邃打電話。“什么時候回來?”他努力讓聲音聽不出異樣。“等急了嗎?抱歉,我剛下高速,還有半小時到家。”陸商捏了捏手心,上面一層虛汗,“……我剛剛把藥瓶打翻了?!?/br>“怎么回事?傷著了嗎?”黎邃急問。“沒有,但是藥都不小心弄臟了?!?/br>“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去給買,你再等我一下?!崩桢浒参康?。陸商聽著,只覺得心口翻騰不止,“黎邃,我……”“怎么了?”“……沒事,早點回家。”陸商掛了電話,感到一陣強烈的鼻酸,忍了很久才把那陣酸楚忍下去,接著打給袁叔。袁叔今天原本是要回老家的,陸商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機場候機,接到電話,二話沒說就趕來了。進屋時,陸商正在書桌前寫東西,寫寫停停,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眼眶還有點紅。他跟在陸商身邊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心中莫名升起一陣不祥的預(yù)感。陸商看見他,也沒收斂臉上的表情,把手上寫好的東西疊好遞過來,“聯(lián)系公證處,去做一份公證。”袁叔接過,“這是……”陸商沒答,側(cè)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去辦吧?!?/br>袁叔隱隱猜到了手中這張紙上寫的是什么,霎時只覺得千斤重,竟有點拿不住,他顫抖著打開一個角,只看了眼抬頭,便徹底呆愣在原地。“袁叔,這些年,謝謝你?!标懮痰吐曊f道,并沒有看他。袁叔遲緩地轉(zhuǎn)過頭,屋子里只亮了盞臺燈,陸商整個人隱沒在黑暗里,只露出一個消瘦的肩膀,單薄得好像隨時會消失。黎邃比預(yù)計中回來得要晚一些,正值新年,醫(yī)院只有值班醫(yī)生,滯留的病患反而比平時更多,陸商的藥外面又買不到,他因此不得不多等了一會兒。到家時陸商正在餐桌前點蠟燭,黎邃見他目光清明,顯得非常高興,拽著他的手不肯放,“你能看見了?”陸商輕笑著點點頭,臉色如常。黎邃跑了一天,餓壞了,一頓狼吞虎咽,陸商吃不下,把凳子搬到他旁邊的位置,一邊給他夾菜一邊看著他吃。兩個人難得這么好好地獨處,黎邃抽了幾朵開得最艷的玫瑰花送到他面前,意有所指地開起玩笑,“這花真適合求婚。”陸商愣了一下,伸手接過。黎邃有點害羞,勾著一根手指頭撓他的手心,“我已經(jīng)滿法定年齡了,國內(nèi)國外的都滿了,你愿意和我結(jié)婚嗎?”陸商被他這話鬧得又一陣難受,忍了忍,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是在求婚嗎?”“當然不是了,求婚這么重要的事,哪能這么隨便,”黎邃捏住他的手,低頭吻了吻手背,“我想先讓你給我透個底,我們在一起四年了,我可以轉(zhuǎn)正了嗎?”陸商望著黎邃虔誠又充滿渴望的眼睛,那一瞬間,他內(nèi)心一陣松動,差點和盤托出,可話到嘴邊還是被他竭力忍住了。雖然接受手術(shù)是陸商自己的決定,可10%的幾率,說實話,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假如真能有那個運氣,別說一紙婚書,哪怕黎邃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下一秒就去買飛船,可如果沒有……陸商收拾好情緒,抬起頭,微笑道:“再考察一年?!?/br>黎邃聽罷,眼睛都亮了,高興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擺,半天才撲上去,把陸商抱進懷里,對著后頸親了又親,激動道:“你說的,可不能反悔?!?/br>陸商閉上眼,喉結(jié)微動,“不反悔。”吃過飯,兩個人又討論了一下公司的事情,黎邃把這幾天在外奔波的收獲對陸商講了講,得到不少建議。“以后可以把更多的資金用在明面上,”陸商切了塊蛋糕遞給黎邃,“我托嚴柯在日本找了幾個不錯的合作商,已經(jīng)談好了,你明天一早,帶人過去把合同簽了。”“明天?”黎邃拿叉子的動作滯了一下,嘴上沒拒絕,可滿滿的不舍和不情愿卻寫在了臉上。陸商看著他,狠了很心,“你是個大男人,該忙事業(yè)的時候就要去忙事業(yè),別總黏著我。”這話說得略重了,果然,黎邃頭垂下去不說話了,表情顯得有些受傷。陸商看著就一陣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