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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終於有了動靜。可是見他滿眼的灰暗滿臉的傷痛滿嘴的苦澀,他寧愿他像之前那樣對什麼都沒感覺似的,意識繼續(xù)沈睡下去??v然有千言萬語對著面前這個不肯向他敞開心扉不肯向他訴說痛苦的男人終究只得無言。即使他現(xiàn)在愿意開口,也不是出於對他對這個家庭的體諒以及信任。袁風頭疼欲裂,暗無天日也不過如此了。但是他仍沒放開他的手,他說過一輩子都不放開的。“袁風,對不起,這日子我真的過不下去了……原諒我……”男人的臉十分蒼白,乍看下,仿佛布滿了明晃晃的淚水。袁風不敢抬頭,只聽他說。“你不知道,我欠他很多很多,如今他一走,我虧欠於他的,永遠也無法償還了。一想到這點,我就很難受很難受……”他的聲音沙啞而虛弱,就像訣別的悲愴前奏,袁風受不了,幾乎想奪門而出,但他極力把這份男人不斷傳遞給他的痛苦狠狠留住,死死掐滅。“我再也不會遇到和我這麼貼心的人了……”李先說,“我的生命可說死去一半了……”他輕柔的哀傷的嗓音布滿了房間里每個潮濕而孤僻的角落,似塵埃被風一吹化作無形:“我本來早就是個死人,是他鼓勵我活著。他說,他平生的愿望就是我能夠得到幸福。就算不能,也要把他的給我。是他,改變了我的命數(shù)。而我,卻讓他離開了這個世界……”說到這,男人緩緩轉(zhuǎn)過了頭,看向他的身後,仿佛他的身後,站著華澤元的亡靈:“今天是他的頭七。”他的眼里注滿了淚水,汪洋大海般地要將這里的一切深沈地淹沒,“最後一面,總是要見的?!?/br>袁風惡狠狠地扭過頭,眼眶一下就紅了。他原來是真的沒想到有這麼一天,跟著那個人笑跟著那個人哭。人若是能無所顧忌地活著,那該有多好。隨時收回我的付出,隨時付出我所收回的。天地間無人能比得過我的絕情和狂妄。至從多了個人在身旁,分享的同時要去分擔,需要的同時被需要,但誰能想到居然會發(fā)生被丟棄在一邊的狀況,突然之間不被信任是多麼狠心的踐踏,是多麼可怕的暗示啊。不甘無能為力卻越加鞭長莫及,這麼多年,他們靠在一起到底是為了什麼?袁風不再開腔,如今說什麼都多余。對方的絕望實在太過剛強,就是一百個希望也無法將其抵消。兩人就這麼無言地沈淪在仿佛不斷在窸窸窣窣的黑暗里。直到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只見那條縫隙里緩緩印出一個小女孩的身形。她抱著布娃娃,光著腳丫,站在自己孤單的影子里。由於背光,看不見她的表情,以及她那雙似乎會說話的大眼睛。好煽情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55555555……華華掛了……以痛之名孕夫番外36李先和袁風幾乎同時轉(zhuǎn)過頭。一個人露出微微心酸的表情,另一個人的臉上雖有動搖卻麻木依舊。“爹爹……爸爸……”過了很久,雨雨才向前走了一步,嘴里發(fā)出很小聲的呼喚,似乎怕驚動了潛伏在黑暗里的怪獸。只見她慢慢地,像走在坑坑洼洼的沼澤地里,在大人面前停住時,舉起手中和她同樣穿得單薄的布娃娃:“好黑的……雨雨很怕……”盡管身心憔悴至極,袁風還是蹲下抱起了她,頭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蹭了蹭:“爹爹不要我們了……我也很怕……”小女孩一聽,頓時嗚嗚咽咽地哭起來了,平常就是摔跤也沒哭成這種樣子,就是這幾年,除了還是嬰兒,她幾乎沒哭過幾次。本來撐在頭上的兩片羽翼如今突然少了一只,能不難受嗎?大人總覺得小孩子不懂事,因此從不聽取他們的意見尊重他們的意志考慮他們的心情,反正他們是弱小的,只需要在家長的庇護下慢慢長大就是。當孩子犯錯時可以隨便以棍棒教訓,甚至肆意拿走他們最心愛的東西。很多兒童都是在憋屈中長大的,雨雨是否也無法逃脫這樣的命運?但是袁風已經(jīng)不想再對李先說這些。如今他的腦海全被華澤元占據(jù),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沈迷於傷懷和消極。是的,你有情有義,但是情義這兩字也有它的適可而止,放在其他事物當中也有它的先後順序。如此執(zhí)拗又是何必?又何必如此執(zhí)拗?“爹爹……嗚嗚……你真的不要雨雨和爸爸了嗎?”小家夥滿臉的眼淚鼻涕,不由分說就撲進李先懷里,不依不饒扭啊扭蹭啊蹭的,看得袁風很想笑,要不是他現(xiàn)在必須擺出一副嚴肅和失望的樣子。男人則抿著嘴,女兒雖比男孩還要調(diào)皮,平時又不愛干凈,但是撒嬌的功夫絕對是首屈一指,而且又哭得那麼傷心,哭相又如此讓人垂憐,叫人非跟著她肝腸寸斷不可那般不動聲色的強勢,李先就算堅決不理,可畢竟是自己的骨rou怎麼也無法做到固若金湯的無視。只見李先緩緩伸出手,拍了拍埋在懷里那顆不斷顫抖的小小頭顱:“別哭,雨雨別哭。”他晦暗許久的目光在女兒的哀懇下終於有了幾分亮度,“爹爹沒有不要你啊,絕對沒有。”雨雨費力地哽咽著,一手將袁風逮過來:“爸爸說的……”一邊沖他偷偷眨了??藜t的眼睛。袁風把拳頭放在嘴邊咳了一聲:“爹爹說沒有就沒有……既然這樣,雨雨去把飯端過來,先,你說話可不能不算數(shù),撒謊是要被刮鼻子的!”李先絲毫不覺這兩個家夥在彈雙簧,何況女兒把飯碗端給他,雙眼露著期盼的樣子他不忍拒絕,只得就著人家的手乖乖吃了。閃爍著淚花的眼底添上了幾分歡喜的雨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爹爹,只要對方停下不吃就撅起嘴一副欲哭的樣子,小手卻在背後偷偷朝袁風比了個V字。見男人終於肯走出自己的房間,袁風不禁面露微笑。這都是雨雨的功勞,有些事,他無法做到,女兒卻能做到。早該讓他們父女倆湊在一起,說說話談?wù)勑?,依女兒的冰雪聰明和通情達理一定能讓男人回心轉(zhuǎn)意。整整三天閉門不出,李先完全變了樣。整個人瘦了、淡了、靜了,但看不見的傷痕累累,摸不到的面如枯槁,遠遠比那溢於言表的傷痛讓彼此更受煎熬。希望他是真的想開了,是真的放下了。而非害怕家人擔心的欺騙和偽裝。袁風拉著雨雨迎上去,緊緊地握住男人的手,大家心有靈犀,一切盡在不言中。“對不起……”李先有些感動地微微笑著,“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一手撫著女兒的頭,一邊向那個為自己擔心得寢食難安的男人投去歉意的眼神。“別說那些,老夫老妻的……”粗獷的嗓音沖淡了彼此心中的烏云,歸來的親昵趕走了不該有的疏遠,袁風一把摟住男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