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氏留潘夫人和武定侯夫人去花廳用午膳，寧氏和顧晗作陪。本來張居思應(yīng)該回避的，但潘夫人喜歡她，也拉著一起去了。

    顧晗早膳吃的少，這會(huì)子餓的發(fā)慌，先讓桃紅給盛了一碗冰糖銀耳燕窩，幾口喝下去，又伸筷子去夾油炸大龍蝦。

    “……幾個(gè)月了？”

    武定侯在顧晗的旁邊坐，看著她吃，笑問道。

    顧晗知道她問的是孩子，回道：“到月底就滿七個(gè)月了?！?/br>
    “怪不得你胃口這樣好?！?/br>
    武定侯夫人給她夾了一筷紅燒rou，“身孕一過去六個(gè)月，正是能吃的時(shí)候，肚子一天一個(gè)樣……”她又說道：“我前些時(shí)日，碰見你母親，還談起你……你母親還擔(dān)心你吃不好呢?！?/br>
    顧晗笑了笑，“我母親，她還好嗎？”

    “一切都好，你別擔(dān)心?！蔽涠ê罘蛉撕攘艘豢诿拙?，同她說話：“你哥哥定了尚書大人的獨(dú)女，就是才名遠(yuǎn)播的黃霞玉……你母親見了她兩次，挺滿意的。”

    顧晗“嗯”了一聲，這事她是知道的，母親都寫信告訴她了。

    坐在對(duì)面的張居思卻一愣，她問道：“黃霞玉？”

    武定侯夫人看了她一眼：“你認(rèn)識(shí)她？”

    張居思搖搖頭。她怎么會(huì)認(rèn)識(shí)黃霞玉呢？不過是聽說她要嫁給顧暖了，才問一句。

    她無意識(shí)地拿著湯勺，問道：“她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人？”

    如清風(fēng)明月般的顧暖，終于也要娶妻了……她和他終究是有緣無份。

    “你說黃小姐嗎？”武定侯夫人笑起來：“我們惠姐兒和她是閨中好友，倆人常常待在一起。黃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件件皆能，長得還好看。花容月貌的?！彼谥械幕萁銉菏顷惐b惠，參加過顧晴的及笄禮，也是她的嫡長女。前些時(shí)日定給了顧曙。

    顧晗不用想都能猜到張居思的心思。都是要成婚的人了，還如此不自重！她都懶得看她。

    張居思沒有接話，卻沒了好心情，她起身和王氏說：“母親，女兒昨夜沒有睡好，頭疼的厲害，想先回月襴堂了?！?/br>
    女孩兒一開口，王氏就覺得不對(duì)勁了，右眼皮嚯嚯地跳。但礙于武定侯夫人的面子，她不好直接插嘴。這會(huì)兒聽見女孩兒的話，忙不迭地點(diǎn)頭：“回去先休息一會(huì)?！?/br>
    張居思屈身行禮后，就退下了。

    武定侯夫人和潘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張居思的表情淡淡地，好像不高興了……適才還好好呢，怎地一提到顧三少爺和黃小姐的親事就如此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們，其中應(yīng)該發(fā)生過什么事。

    顧晗吃飽喝足后，陪武定侯夫人和潘夫人玩了一會(huì)兒麻雀牌才告辭離去。

    出了花廳，顧晗扶著桃紅的手上了曲折游廊。府里種了一片大榕樹，綠葉成蔭的，片片如蒲扇一般，壯觀的很。

    “咱們繞一圈再回西跨院……”顧晗指了指前面的榕樹林，“午膳吃的有些多，消消食?！?/br>
    “好?！?/br>
    桃紅抿唇一笑：“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主仆倆走走停停的，剛到拐角處，便聽到前方有年輕女子隱隱約約地說話聲。

    “小姐，您別哭了……待會(huì)兒眼睛該腫了?！?/br>
    是府里的丫頭，而且聲音很熟悉。顧晗頓了頓，便想明白是張居思和夏蕊在此處……她轉(zhuǎn)身便往回走，誰知才走兩步，就聽見張居思喊她：“三嫂嫂，你躲什么？偷聽的行為都做了……怎地，敢做不敢當(dāng)嗎？”

    顧晗長出一口氣，又轉(zhuǎn)過身看她：“四meimei在說什么，做嫂嫂的可聽不懂。我不過是，偶然路過……怎么算偷聽了？”

    “你一貫是巧舌如簧，可惜我不相信?！?/br>
    張居思的眼圈紅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是嘲笑我而已。但又有什么呢，你們顧家人高貴，看不上我……我就嫁不出去了嗎？”她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卻揚(yáng)起嘴角笑了：“潘公子比顧暖好多了，重要是他看重我，潘家人也看重我，不像你們……狗眼看人低！”

    “張居思！你過分了！”

    顧晗冷冷地：“你罵誰呢？生而為人，你罵別人是狗……你呢？你是什么？難道你也變成了狗！”

    “你……”

    張居思臉都漲紅了，想上前去推顧晗，桃紅嚇得立即護(hù)在了顧晗前面，和桃綠一起扶著顧晗就往回走。

    夏蕊也攔腰抱住了張居思：“四小姐，您冷靜一點(diǎn)。萬不可做出回不了頭的錯(cuò)事?！毙〗愕挠H事在即，要是這關(guān)口傷了三少夫人，可真是如何都說不通了。

    顧晗擺手讓桃紅她們住手，站在原地沒有動(dòng)，秀眉緊皺：“張居思，你有本事就盡管鬧……潘夫人還沒有走……”

    她頓了頓：“你這一點(diǎn)事非要弄的人盡皆知嗎？你真的不怕潘公子反悔，就鬧！”

    話一說完，顧晗再?zèng)]有停留。張居思這樣的人，真是腦子不大正常。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喜歡的是潘公子，卻聽到哥哥定親的事又心里不忿……也不見得她有多在意哥哥，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得不到的才最重要。

    一陣風(fēng)吹過，發(fā)黃的樹葉便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來，狀若一只只枯葉蝶在地上歇息。

    顧晗回了秋闌閣，就看見屋里多了一盆墨菊。一株數(shù)桿，足足開了七頭。有一股幽香，十分好聞。

    她問夏風(fēng)：“這是哪來的？”

    夏風(fēng)屈身行禮：“奴婢得了梁嚒嚒的吩咐去后花園給您剪時(shí)令的花朵插瓶，瞧見墨菊開的好，索性直接搬回來一盆?！?/br>
    “墨菊又叫多頭菊，通常只盛開在九月上旬……”

    顧晗揪了一葉花瓣兒：“今年倒是例外?！彼谙沐L榻上，讓桃紅拿了迎枕過來靠著，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累了，躺了一會(huì)兒。”

    夏風(fēng)等人屈身告退。

    顧晗摸了摸跳起來飛快的心臟……張居思沖過來的一瞬間，她真的被嚇住了。第一時(shí)間想的就是護(hù)住自己的肚子。

    “少夫人，您身子重，以后咱們就不出門了?！?/br>
    桃紅服侍著顧晗躺下，心有余悸：“四小姐的脾氣也太大了，咱們得躲著點(diǎn)?！?/br>
    “是啊，惹不起就得躲著?！?/br>
    顧晗答應(yīng)著，再有一個(gè)月張居思就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