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晗一眼，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脖頸兒細長，柔嫩的仿佛一掐就斷。

    絹花傳到顧晞的手里時，錦盒已經(jīng)空了。顧晞抿了抿唇。

    顧晗也看到了。

    不遠處的顧昭拿了兩對，正比劃著給顧昣試戴。

    顧晗的秀眉皺了皺，和母親低聲說了兩句，拉著顧晞就去了顧昭身旁，問道：“四jiejie，八meimei，我瞧著你們選了好久，到底想要哪一對？”

    顧昭的臉色很不好看，“我都想要……你管呢？”

    “我當然管不著?！鳖欔系穆曇衾淅涞兀骸暗婺傅囊馑际牵覀兘忝妹咳艘粚?，不是你一人拿兩對。你是稱心了，五jiejie卻一只都沒有得到。”

    “我愛拿多少便拿多少?！鳖櫿芽戳艘谎垲檿劊瑦佬叱膳骸白婺付紱]有發(fā)話，你在我這里逞什么能？”

    “……四jiejie在說什么，晗姐兒聽不懂，只知道罔顧祖母的意愿，就是不孝順……”

    “你！”

    顧晗見顧昭瞪她，反而笑了笑，伸手拿過了顧昭手中鵝黃色的那一對，屈身行禮：“meimei謝謝四jiejie的成人之美。祖母知道你孝順，也必定歡喜。”

    顧昭氣的站起來，顧晗卻拉著顧晞轉(zhuǎn)身走了，連看都沒有看她。

    “昭姐兒，坐下?！鳖櫱缯f了一句：“你怎么回事，越大越下.道了，幾朵絹花的事，還要鬧大嗎？”

    身為顧家的嫡長孫女，她想的比較多，剛才也聽到了倆人的對話，不好開口罷了。要是當著二房的堂妹們教訓meimei，未免太不給昭姐兒面子；要是教訓顧晗，又會落下偏心嫡親meimei的名聲。

    “jiejie，是她們欺負我?！鳖櫿堰b望著顧晗和顧晞，一臉的不肯罷休。

    顧晴拽了meimei一把，聲音壓的極低：“你和喪父之女有什么可計較的？她們少教養(yǎng)，你也少嗎？倘若祖母真的知道了，你覺得她會向著你嗎？”

    她看顧昭順從地坐在自己旁邊了，揉揉她的發(fā)絲：“你想要絹花，jiejie的給你便是……”

    顧昭慌忙擺手，“jiejie，我不要。我就是氣不過?！?/br>
    “好了?！鳖櫱绾逯櫿眩骸癹iejie新得了一對鏤空雕蘭花紫玉釵，樣式很新穎，等晚上讓丫頭拿給你。”

    顧昣聽著她們姐妹倆說話，手指一動，把自己的絹花放到了荷包里。她突然有些羨慕顧晞。

    周圍亂糟糟的，語笑喧闐。幾人的動靜又小，小插曲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去了，并沒有引起誰的注意。

    趙氏正在和武氏商量顧曙的婚事和顧晴下個月及笄……倆人是顧府的嫡長孫和嫡長孫女，武氏格外的重視，把孫氏和楊氏也叫了過來。

    “晴姐兒的及笄禮是要大辦的，到時候京都有頭有臉的夫人我都會請?！蔽涫蠂诟磊w氏：“你也提前預備著。說不準晴姐兒的婆婆就是這些夫人中的某一位?！?/br>
    女孩兒的及笄禮，其實也是另一種相看。各家的世家夫人覺得適合自己的兒子，再來就是提親了。

    趙氏慎重起來：“媳婦兒謹遵母親教誨。”

    孫氏是一直不說話的，她只默默地喝茶。

    武氏想了一會，又道：“曙哥兒的婚事不著急，先等鄉(xiāng)試的名次出來。他是咱們顧府的嫡長孫，什么樣的女子娶不得，就是看上了縣主、郡主，老身也能舍下臉去給他求。但前提是曙哥兒自己也要爭氣……這次若是能中舉，咱們和人家說起話來也硬氣?！?/br>
    “母親思慮的周到。”趙氏看了看附近臉紅耳熱的長子，微笑起來：“……一切都聽您的?！?/br>
    楊氏笑道：“曙哥兒中舉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他三叔一直夸他文章寫的好呢?！?/br>
    顧曙是小一輩里最早中秀才的，又是嫡長孫，未來就是顧府的當家人。所以，他在府里的地位很超然，誰見了都會奉承一二。

    趙氏聽得開心，道：“暉哥兒也是個聰明的。小小年紀，見了我老遠便知道行禮?！?/br>
    “……他是和你親近。”楊氏端起盞碗，抿了口茶。

    武氏又問了二兒媳顧暖什么時候回來。

    接近正午的太陽開始熱起來，畢竟孟夏將要來了。

    眾人是在凌波苑吃了午膳才散的。

    顧晗本來要去錦繡苑坐坐，和母親說說話，但周浩波是隨著母親一起走的，她不想碰到他，就回了東廂房。

    剛坐下歇著，顧晞挑簾子進來了。

    “jiejie？”顧晗讓了坐，又讓巧玲去倒茶。

    顧晞的眼圈有點紅，看樣子是哭過了，顧晗心里頓時一緊，問她：“出什么事了？”

    “……姨娘病倒了，她的丫頭小茉去尋了我，說找不到母親……”

    顧晗想了一會，便明白了。怕不是找不到母親，而是母親不愿意給冬姨娘找大夫吧。二房勢弱，母親又不喜歡冬姨娘，不耐煩也是有的。小茉不見得沒告訴顧晞這些，只是顧晞顧及著自己的顏面沒說出來罷了。

    “meimei，jiejie知道來找你也是為難你……但是我已經(jīng)沒了父親，不想再失去姨娘……”顧晞說不下去了，眼淚成雙地落下來。她是不喜歡冬姨娘，也對她沒有感情，但再不堪，也是生下她的人，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病倒不聞不問。

    顧晗的鼻尖也有些酸，她和顧晞一樣，都是沒有父親的。她想起張居齡早死的姨娘。前世，她曾親眼目睹他如何修理張居寧、張居安兩兄弟的……一人打斷了雙腿，一人被斷了仕途。張居齡的姨娘被嫡母王嵐害死，他就折磨她親生的兩個兒子。

    這就是恨，也是一報還一報。

    顧晞那時候遠嫁他鄉(xiāng)，卻再也沒有回來過顧家，心里也是有恨吧。

    “meimei，你要是實在不方便，就算了。”顧晞見顧晗不說話，起身都準備走了。

    “……沒有。”顧晗拉著顧晞：“jiejie，快別哭了，讓人看見了不好?！币棠?、小妾在顧家是上不了臺面的，甚者還沒有主母身邊的大丫頭得臉，更不許生下的孩子和其親近。顧晞這樣為冬姨娘擔心，母親和祖母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說著話，就讓巧珍去花草堂跑一趟。冬姨娘還是要醫(yī)治的，到底是父親的侍妾，母親不管，她卻要管的。不然任由其病著，會寒了仆從的心……二房就更加艱難了。

    “謝謝meimei?！鳖檿勥煅实溃骸啊€有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