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領(lǐng)著府里的管事婆子過來了，要給武氏匯報上個月管家的事。顧晴和姐妹們便一起退下了。

    趙氏的笑容恰到好處，即熱切又不諂媚。她出身于太常寺卿的嫡長女，從小便學(xué)習(xí)跟著掌家，很精明能干。

    “曙哥兒臨考在即，外邊的書齋多跑了幾趟，他的花銷大了些。按照您的意思，上個月給晗姐兒制了人參養(yǎng)身丸。暉哥兒的生辰禮物也是一早備下的。哥兒姐兒換季的衣衫，仆從們每人兩套的春衣……”

    武氏自己翻著看帳薄，隨口說了一句：“你和老大商量一下，抽個時間再去城里請一個醫(yī)術(shù)好點(diǎn)的大夫過來府里?！?/br>
    “母親……”趙氏陡然生了不好的念頭，難道是因?yàn)轭檿?？她問道：“怎么了，是韓大夫做的不好嗎？”

    “韓大夫是府里的老人了，一直勤勉老實(shí)，不是他的問題?！蔽涫系拿碱^皺著：“姐兒們都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一個大夫如何夠用呢?！?/br>
    各處的管事婆子見老夫人和大夫人說起家事，便有眼色的紛紛告退。

    武氏沒說話，任她們?nèi)チ恕?/br>
    趙氏的臉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一個耳光。武氏這樣明里的敲打她，在顧府還是頭一遭。她立即跪倒在地，哭訴道：“昭姐兒是在您面前長大的，她什么脾性您最清楚了，她斷斷不敢耍小心思……晞姐兒病了后，兒媳也責(zé)問過昭姐兒，她說她當(dāng)時確實(shí)是不舒服，胃里難受的吃不下飯……”

    頓了頓，她又說：“丫頭們不中用也是有的，姐兒們病了都說不清楚，要不然韓大夫也不會先去瞧昭姐兒?！?/br>
    趙氏的話四兩撥千斤，說的一點(diǎn)破綻都沒有，錯處都推在了丫頭身上。

    武氏笑了笑：“我沒把她們小姐妹留下，單獨(dú)和你說這事，就是沒想著往外捅。一則是姐兒們都到了說親的年紀(jì)，傳出去影響名聲；二則晞姐兒是庶女，我不會抬高庶女的身份來壓低嫡女。只是，庶女的身份再不尊貴，她也是顧家的血脈，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武氏看她一眼：“老大媳婦，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話到這里我就不往下說了，你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現(xiàn)在主中饋，不管是昭姐兒的問題還是丫頭們，都是你無能、調(diào)教無方?！?/br>
    趙氏拿帕子抹了眼淚：“兒媳知錯了……”

    “景行不在了，你作為長嫂，理該多看顧二房?！蔽涫隙似鸨K碗，抿了口茶，語氣和緩些：“孫氏處處小心翼翼的，活得也不容易。她為顧家誕育了孫子孫女，年紀(jì)輕輕的又守寡多年，是我們顧家對不起她！”

    趙氏深吸一口氣，回道：“兒媳記住了母親的教導(dǎo)，以后會多加照顧二房，閑了也去開導(dǎo)開導(dǎo)三弟妹……”

    武氏見差不多了，給周嚒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扶起大兒媳，“你先回去吧，和你說了一會話，我也乏了?！?/br>
    趙氏屈身告退。

    武氏把自己一個叫抱月的三等丫頭給了顧晞，讓周嚒嚒親自帶她過去。說是竹亭能頂事的丫頭太少了，抱月過去也教教她們規(guī)矩。

    周嚒嚒領(lǐng)命去了。

    路上，趙氏和楊婆子發(fā)牢sao：“母親把什么都算在了我頭上，也太偏向二房了，一點(diǎn)掩飾都不做。一個小小的庶女她也cao心?！?/br>
    “老夫人怎么會知道五小姐的事情？”楊婆子低聲開口。

    趙氏停了下來，回頭看她：“你不提我還忘了。一個顧晞不可能讓母親這樣的興師動眾……除非是孫氏說的或者顧晗?！?/br>
    楊婆子點(diǎn)頭，覺得主子說的非常對。

    趙氏冷笑一聲，“我還以為二房的人真是軟柿子呢。沒想到啊，真動起來手來比誰都狠，還是暗地里的?！?/br>
    楊婆子“嗯”了一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夫人要多提防啊?！?/br>
    趙氏“哼”了一聲，大步往寧苑的方向走。她心里惱火的很，母親借題發(fā)揮，實(shí)在是沒把大房的兒女當(dāng)回事。天天二房、顧晗的掛在嘴上，難不成她的晴姐兒、昭姐兒真的不如顧晗？

    楊婆子見主子怒不可遏，也不說話了。招呼著丫頭緊跟著趙氏。

    第12章 12

    楊婆子見主子怒不可遏，也不說話了。招呼著丫頭緊跟著趙氏。剛邁進(jìn)寧苑。顧晴、顧昭姐妹倆便從正廳迎了出來，屈身行禮：“母親?！眰z人從祖母那里回去之后，來陪趙氏用午膳。

    趙氏心里正不高興，見了兩個女孩兒又想起母親偏袒顧晗的事情來，一時咬牙道：“起來吧?！?/br>
    娘仨進(jìn)了趙氏的西次間敘話。

    顧晴看母親的臉色不佳，體貼地幫她捏肩。

    “母親，你的眼圈怎么紅了？”顧昭接過丫頭遞過來的熱茶，喝了幾口，放在一旁的茶幾上。

    不問還好，一問起來趙氏的火氣壓都壓不?。骸啊阋粋€好端端的嫡小姐，和二房喪父的庶女有什么可較勁的？也不怕降低自己的身份。晞姐兒發(fā)著高燒，你不分青紅皂白地絆住了韓大夫，要真是出事了……你祖母不會輕饒你?！?/br>
    顧昭莫名其妙的被訓(xùn)了一頓，委屈的很：“我又不是故意的。五妹心高氣傲的，見了我也不肯低頭。我只是想小小地懲誡她一番，誰成想她真的病了?！?/br>
    她長長地睫毛輕輕抖動著，顯得無辜極了：“您不是一直討厭著二房嗎？我這樣做也是為您出口氣呢?！?/br>
    趙氏知道自己的昭姐兒不聰明，卻沒想到她竟然愚蠢又自大，“我什么時候告訴你我討厭二房了。昭姐兒，你也長大了，這種話不能時刻掛在嘴邊的。你祖母最煩妯娌間不和睦，要是讓她聽到了……你讓我置身何地？再者，顧晞心高氣傲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用的著你去懲誡？”

    顧昭從未被母親這樣疾言厲色地對待過，還當(dāng)著一眾丫頭、婆子們的面……她眼淚“撲撲嗒嗒”地落了下來。

    “還好意思哭？要不是因?yàn)槟?，我會被你祖母逮著罵？”趙氏的聲音冷冷的。

    “昭姐兒，還不快給母親認(rèn)錯?！鳖櫱缣嵝训?，母親的話她聽的懂，也心疼母親被meimei無端的連累。

    “母親，您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鳖櫿堰煅手狼?。

    趙氏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心疼女孩兒：“罷了，別再哭了。也怨我平日里太嬌慣你。你就不如你jiejie懂事?！彼仡^拉著大女兒的手：“仔細(xì)手疼……坐下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