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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有事,一直忙到夜間,才去蕃坊找你。你娘不肯告訴我你的去處,好在不難打聽。知道你跟翁家公子贏了擊鞠,來這麗情樓慶功,便上這兒等你了。小隱,看在我等了許久的份上,你也該請我喝一杯?!?/br>宋微大感震驚:“你、你在這等了一夜?”“也沒有一夜,找到這地方時已經(jīng)挺晚了,正好腹中饑餓,就上旁邊這家‘得月樓’吃了個飯,坐到天亮,才下來等你?!?/br>宋微往遠處看看,果然望見幾個侍衛(wèi)在隱蔽處暗中保護小侯爺。獨孤銑又道:“你要是不愿遠走,還上這‘得月樓’也無妨?!?/br>宋微這時候冷靜了不少,感動之余,覺得小侯爺沒沖進妓館,把自己從女支女床上揪出來打屁股,實在是給足了面子。這一杯,無法推脫,非請不可。點頭:“行,就去得月樓?!?/br>走出兩步,忽然停下。獨孤銑看著他:“怎的不走了?”宋微瞬間紅了臉:“我,那個,突然想起來,沒帶多少錢……”擊鞠賽贏得的獎金讓他一夜風(fēng)流,盡數(shù)送給了妓館,兜里就剩幾個零錢。得月樓既然能跟麗情樓打?qū)﹂T,價位自然也在一個水平線上,這會兒他是無論如何也請不起的。饒是獨孤銑滿肚子陰霾,瞅著他這副樣子,也不由得好笑:“那就我請你,有什么關(guān)系?”“那怎么行?說了我請你!”宋微陡然間惱羞成怒,一跺腳上了馬,“我娘床底下藏了不少好酒,上我家喝去!”獨孤銑吐出一口氣,滿腹陰霾略微散去,騎馬跟上他。因為昨夜獨孤銑上門打聽宋微,宋曼姬嚇得不輕。盡管他百般解釋,做母親的卻不肯輕易相信。一早沒出門,忐忑不安在家等著兒子。聽見門響,趕忙沖出來:“小隱,那個獨孤家的什么小侯爺……”看見緊隨其后的獨孤銑,下文咽了回去。宋微大咧咧道:“娘,這位獨孤小侯爺,你認識的。來找我喝酒,我拿你房里的高昌酒招待他了啊?!?/br>宋曼姬明顯不明白狀況:“小隱,你怎么,他……”獨孤銑道:“宋家娘子,我早說了,我與小隱不打不成交,早跟他做了朋友?!?/br>獨孤府的侍衛(wèi)只進來兩個,自己找地方杵著,跟木樁子一般。宋微揮揮手:“娘,你上酒肆去吧,不用在這待著?!?/br>宋曼姬提著裙子走到門口,好似才恍然大悟,慌慌張張回頭:“小侯爺駕臨,實在太失禮了!請屋里坐,屋里坐!”拿出酥酪點心,捧出酒瓶酒碗,在堂屋小心翼翼擺好,又將凳子仔細擦一遍。自從跟麥老板關(guān)系穩(wěn)定下來,宋家母子雖然沒搬家,室內(nèi)裝潢陳設(shè)卻比過去好了一個檔次,倒不至于太寒酸。宋微跟獨孤銑對面坐下,攔住宋曼姬斟酒的動作:“娘,我們自己來。”獨孤銑接過宋曼姬手中酒瓶,先給宋微倒一杯:“我跟小隱敘敘話,宋家娘子請隨意,不必客氣。”又給自己倒一杯,開口問道,“小隱,不知穆七爺近況如何?”宋曼姬聽他跟兒子拉著家常,一面覺得放心,一面又起了疑心。在宋微向母親講述的經(jīng)歷中,完全沒有涉及與這位小侯爺建立私交的部分。故而明知兒子早已洗去嫌疑,昨夜對方問起,也只敷衍一番,生怕他還要找麻煩。這時看了兩人相處模式,分明熟稔如多年老友,宋曼姬暗暗吃驚,又沒法插嘴,站在一旁不肯走。宋微和獨孤銑連番地勸,終于把她勸出了門。宋微生怕母親在場,聽出什么別的,然而母親走了,屋里沒了第三個人,又擔心接下來該如何面對,宋曼姬一消失,就端著酒杯沉吟不語。他是確確實實沒想到,獨孤銑竟然還會找上門來。竟然會找到妓館門口去。竟然肯在妓館門外等他等半夜。雖然直到此刻,對方都表現(xiàn)得相當正常,正常得就像一個真正平易近人的貴族,與布衣平等論交,就像真的只是來看個老朋友,喝酒敘舊。但是宋微知道,事情正在向自己無法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一切未知的對象,都具有雙面性,既叫人恐懼,又引人期待。關(guān)于應(yīng)對未知,宋微有豐富的事后經(jīng)驗,卻永不可能備好事前預(yù)案。他在心底分析盤算,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是該恐懼,還是該期待?;畹饺缃?,他已經(jīng)明白,天下間沒有所謂順其自然。別的事或者會遇上身不由己,唯獨感情,都是自己選擇和放任的結(jié)果。獨孤銑好似渾然不覺他的糾結(jié),也似乎完全忘了妓館門口的尷尬重逢,將自己此次回西都的任務(wù)詳細道來。原來小侯爺四月回京,因圓滿完成汛期巡方,又平定交趾叛亂,連番立下大功,得到皇帝許多嘉獎,隨即舉行了隆重的承襲爵位儀式。從現(xiàn)在起,憲侯這個稱呼,正式落到了獨孤銑頭上。宋微聽到這,舉杯示意:“恭喜侯爺?!?/br>從今往后,小侯爺?shù)摹靶 弊?,就必須去掉了。獨孤銑承了憲侯爵位,回西都老宅祭祖,順便把皇帝賜給蕃坊穆家的圣旨和獎賞帶過來。宋微聽他說承爵典禮,想起一事,問:“府上失竊的那個什么金印玉冊,找到了吧?”“找到了,在西都往東兩百里的小鎮(zhèn)子上,一個金銀鋪子里找到的。據(jù)那金銀匠說,是個老頭暗地托他割開金印,帶著印文的那邊沒要,跟他換了銅錢,玉冊隨便換了點首飾。次日他找了識字的秀才問印文意思,人家勸他送到古董鋪子去,他認為很值錢,四處找人打聽,正好侯府侍衛(wèi)查到那邊,就拿回來了。幸虧印文沒毀壞,秉過皇上,尋了塊玉鑲嵌上去,好歹算是保住了?!?/br>宋微聽他語氣,試著問道:“這么說,崔貞還沒抓到?”獨孤銑喝了口酒,才道:“沒有。侯府的人追到江邊,斷定她走水路東逃。一路追蹤,始終沒線索。后來得知那幾天湊巧有暴雨風(fēng)浪,翻了好些船只。既然一直沒找到,也沒準早就葬身魚腹了?!?/br>時過境遷,此時此刻談起這些,兩人都不免有點感慨,又有點尷尬,一時無話。喝了一陣悶酒,獨孤銑抬起頭,直視著宋微:“小隱,女人的滋味好么?”宋微沒提防他這一下,一口酒嗆在嗓子眼,咳得驚天動地。獨孤銑坐在對面,就這么看著他的狼狽相,一動不動。宋微好不容易平復(fù)喘息,袖子在臉上抹一把,擦凈眼淚鼻涕,啞著嗓子道:“女人什么滋味,侯爺又不是沒嘗過,何必問我。”獨孤銑一本正經(jīng):“這種事,每個人都不一樣。我從來沒覺得女人有多好,你呢?你現(xiàn)在也嘗過了,覺得好么?”宋微只覺得,三個月不見,這廝的臉皮厚度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硬起頭皮道:“挺好?!?/br>“比我好?”隨著這三個字入耳,宋微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