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

舒因說，萬崖山的這處只是萬魔xue的入口之一。地xue和地火都會移動，魔也會移動。素忘機(jī)不知道所謂的瑤靈谷是不是也是可以搬動的空間，若里面的人起了離心，即使有了變卦，他這個在外圍的人也不會知道。

素忘機(jī)愿意等下去。他想萬崖山這處魔獄既然千萬年沒變過，自然有其原因，不會在自己來的這刻有了變動。

素忘機(jī)不知道的是，剛巧相反，地底的魔xue確實有了變化。不然老魔不會覺察不到準(zhǔn)備在太歲頭上動土的道者。

因為一些事，老魔正挪動地xue去尋求聚魄凝神之法，根本無暇顧及兒子一家的爛攤子。

歸根結(jié)底來說，老魔正在做的事跟素忘機(jī)有過瓜葛，無心也好，素忘機(jī)錯手幫了他的忙。所以，好心情的老魔彼時沒有順手取素忘機(jī)的命，容得素忘機(jī)來他的地頭撒野。

素忘機(jī)不知道舒因為何能安全給他送信。

腳下的瑤靈谷中是不是有了意料外的變化？

素忘機(jī)想起昔年朱墨鎮(zhèn)的明城，如果那時候他們沒有去里昆侖，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自嘲地笑了笑。

素忘機(jī)想，明城的世界或許會不一樣，但是他的不會不一樣。

手中明劍映著月光，分外晶亮，寒光懾人。

昔日，自己是個一心想籠絡(luò)人心，為了立功不惜女扮男裝獨會水怪的莽撞年輕人，如今，他劍一指，會匯聚山嵐群風(fēng)，看怒濤云卷，手一揮，自有無數(shù)人沖鋒陷陣，為他開路……

而他，卻一個人坐在這里。

坐在呼嘯的山風(fēng)中，為一個不可知的未來等下去。雖然不知道會發(fā)生什麼，能不能順利帶回想救的人，自己又會不會沒有自知之明把命送在魔巢？如果是有清醒理智的擲坤宮掌門人，應(yīng)該知道孰輕孰重。

但，他除了是擲坤宮的宮主，也是素忘機(jī)。他愿意一搏，笑彈秋水，只為心底一份溫柔。

只是想到明城，他也會溫柔地微笑。

素忘機(jī)想，除了明城，他不會再這麼喜歡上什麼人。盡管這份喜歡，止於喜歡。時間倒轉(zhuǎn)，他也不會牽著“翠衣女子”的手，對他告白，同她放棄仙道，同修人道。

遇不遇上明城，喜歡不喜歡明城，他的人生都會如同現(xiàn)在這樣，不會改變。

這是他要的。

道。

人類的感情之於素忘機(jī)已經(jīng)越來越陌生，素忘機(jī)想，等他活到他師傅那個年歲，他也會遺忘掉所有的感情。

這樣很好。

但是，現(xiàn)在，他愿意為自己珍貴的心意來賭上一賭。

素忘機(jī)對著黑黝黝的山脈說，明城，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也是我唯一能為自己做的了。

孰是孰非，孰輕孰重，孰對孰錯，不明不辨，劃一個句號。

山河遼闊，歲月悠長，素衣迎風(fēng)，唯憶舊顏。

相見時候，是不是能含笑問一聲，道友，一別數(shù)十年，別來無恙？

瑤靈谷。

古宅。

舒因推開仲平的門。

仲平正對著一副畫發(fā)呆。

舒因問：“你為什麼幫我？”

仲平嘆氣：“類似的話，道長也問過我。我可以給你不一樣的答案。因為你是舒因，所以我愿意為你做這些?！?/br>
“即使被龍游發(fā)現(xiàn)，會要了你的命。”舒因皺眉。

“即使被父親發(fā)現(xiàn)，會要了我的命?！敝倨綔\笑。

“不明白你想什麼。”舒因的手慢慢握起來，“我走了?！?/br>
異種奇聞44.選擇

仲平?jīng)]有一絲解釋，他在看著手里的畫，畫作算不上好，但是畫意的磅礴蒼莽，力透紙背，能輕易讓觀畫的受到感染。

明明是山水圖，卻不見山水的安然。

“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麼?！笔嬉虻氖致掌饋?，“我走了?！?/br>
仲平嘆息般的聲音：“你知道這是道長的畫嗎？我不知道道長還會畫這樣的畫，山川大澤，他終究是想出去吧？沒有誰愿意像羚羊一樣長久被圈養(yǎng)在一處地方?！?/br>
舒因站住腳步。

仲平說：“我出去的時候，聽過外面的人憧憬地講昆侖山上有如何厲害如何威風(fēng)的道士，仙風(fēng)道骨，降妖除魔，除危救困，想起來像一則笑話……”

舒因不滿：“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br>
舒因在擲坤宮的時候，聽擲坤宮的小弟子們講過他們小師叔祖的傳說。舒因不知道那些新進(jìn)門的小弟子只知美化後的故事，并不識得事實的真相，但是那些故去的人和事，都很美好，干凈得像擲坤宮白玉殿廊間飄落的花。舒因愿意信。

仲平勾起唇角：“……如果他不認(rèn)識龍游?！?/br>
舒因沈思。

仲平轉(zhuǎn)而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走的路。他既然人在瑤靈谷，這邊是他的選擇了。你的選擇呢，舒因？”

“你說什麼？”舒因的手握緊了。

仲平靠坐在椅子上：“因為你是舒因，所以我才多余地提醒你。你選擇的路呢？”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嗎？”仲平的手指敲在椅背上，“還是說你改變主意了？”

舒因臉色煞白，甚至額間冒汗。

仲平卻不耐煩了：“你可以走了?！?/br>
舒因不知道何時站到了仲平的房間外，看著木門在自己面前合上，發(fā)出不小的聲響，如果內(nèi)心撞響的鍾聲。

該走了。

舒因卻邁不開步。

從小與舒岫住在林內(nèi)，想象著宅內(nèi)會住著什麼樣的人；等見到宅子里面的人了，又想著宅子里面會是什麼樣子；如今自己住到宅內(nèi)了，卻覺得原先的計劃有點模糊……

瑤靈谷當(dāng)然不是什麼可以自由來去的地方。

舒因這個在兄弟們眼中的雜種，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與龍游設(shè)下的法術(shù)對抗。

所以他是跪在印象中的入口處，懇求。跪了六天六夜後，被龍游扯住後頸提了進(jìn)去。因為仲平的求情，龍游聽了明城的話，把他帶進(jìn)谷，允許他留下。

明城期待舒因的回來，但是沒有想到他這麼回來。也好，光明正大的回來，好過偷偷摸摸卻被發(fā)現(xiàn)。

舒因準(zhǔn)備的借口是，爹死了，在外面被妖妖鬼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