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她呼出一口白氣，再次看向荒廢醫(yī)院的方向：“看來老家的老人們說得都是真的?！?/br>
    林璟微怔，她不是相信科學(xué)么？

    “你家那邊的老人說什么了？”輪到他好奇了。

    “我家里的老人說，醫(yī)院戾氣重，病人多，死人也多?！彼剡^頭，掃了一眼邊上跟著聽熱鬧的工作人員，繼續(xù)說：“所以，狗都是不愿意去醫(yī)院的?！?/br>
    “為什么？”林璟不解。

    “因為……”許予瞇了瞇眼，邊上的工作人員雙手緊緊扣在胸口，眼睛的瞪得老大，等著許予后面的話，林璟也聽得認真，脖子都伸長了。

    “狗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br>
    林璟：“……”

    工作人員：“噗……”

    原本林璟是想逗逗她，結(jié)果反倒被她擺了一道。

    他無奈的看一眼邊上加油站的工作人員，那小姑娘忍著笑，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繞到另一邊。

    許予走到他身邊，拿過車上的安全帽。

    “許予，”按住她的手腕，林璟翹起嘴角，輕笑著：“你這不是挺幽默的，干嘛平時繃的那么緊，不累么？”

    松下肩膀的神經(jīng)，她低頭看著安全帽上折射出來的光，緩緩?fù)鲁鲆豢跉猓骸袄?，我也不想的?！?/br>
    手指輕輕的摩擦著安全帽光滑的邊緣，她抬臉，與身邊的林璟對視：“不過，跟你在一起我會覺得輕松些，你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了吧，我在與陌生人的交流上，會有障礙?！?/br>
    指指自己的胸口，她又說：“心理上的，很難克服?！?/br>
    “我是例外?！彼琅f靠在車上，身子稍稍往后仰，眉尾處紅色的痣，在夜色里不太明顯，另有一番韻味。

    站直身體，林璟整理著自己的大衣，清了清嗓子，像英國最紳士的管家，對著許予彎腰行禮：“很榮幸能與你輕松交談?！?/br>
    他的動作逗笑了許予。

    林璟九十度彎腰，抬眼見許予笑的明媚，跟著也笑起來。

    明月懸在高空，涼風(fēng)吹起情人的發(fā)，林璟抬手，手指小心的幫她將頭發(fā)別到耳后。

    他動作輕柔，目光中含著隱忍的期盼和蒼涼。

    許予沒躲，也沒迎合。

    “走吧?！彼芸焓栈厥?，拿過安全帽要戴上。

    “林璟，”叫住他，許予聲線平穩(wěn)：“如果有機會，我想跟你說說關(guān)于我的故事。”

    身子僵硬一瞬，林璟回過頭，張了張嘴，受寵若驚：“你的故事？”他手指著自己問：“要分享給我？”

    “嗯，”她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br>
    “當(dāng)然，萬分期待?！?/br>
    在許予的記憶里，大一的時候有來過B市的海邊，班級同學(xué)聚會，大家一時興起，打著車過來，對于還是學(xué)生的他們，光是打車費，就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她和林璟到達海邊的一處碼頭，已經(jīng)有漁船出海，銀色的月光散落在海面上，隨著海浪，一波一波的蕩漾開。

    遠處，海面上飄浮著整整齊齊白色的泡沫浮球，捕魚用的，老遠的看，像是一串串珍珠。

    許予下車，摘了安全帽，海風(fēng)大，吹的她長發(fā)凌亂。

    林璟沒看清許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沒見她用皮筋，手捋順著頭發(fā)，變魔術(shù)一樣，沒幾下，盤出一個松散的發(fā)髻在腦后，固定好。

    他愣愣的瞅著好一會兒，直到許予走一段回頭問他：“不看日出嗎？”他才回過神來。

    “看，”他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當(dāng)然看。”

    幾步追上許予，肩并著肩，海風(fēng)潮濕，空氣里漂浮著海水的咸味。

    她往碼頭的反方向走，爬上一處大巖石，站在上面裹緊了衣服，腳下是海浪，浪花拍打著巖石，沖刷出光滑的弧度。

    “冷么？”林璟也邁步上來，解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還好，”她目光遠眺，天邊昏暗的地平線，有船只出海前行：“謝謝?！?/br>
    系上領(lǐng)口的口子，林璟瞧著她，海風(fēng)一吹，他大衣的衣擺隨風(fēng)飄揚，像是大披風(fēng)一樣。

    “你好像賭神，”他打量著，調(diào)侃道：“有派?！?/br>
    “林璟，”她望著天邊，眼神明亮：“你看?！?/br>
    云層破曉，海平線上，像是升起一團火，熾熱的，溫暖的，明亮的也是耀眼的。

    紅色的光染紅整片天，伴隨著聲聲海浪，激昂的像是拍打在人的心上。

    光暈越來越大，倒影隨著太陽的上升而逐漸消失，仿佛是從海里升起來一樣。

    “以前跟著爸媽去看過五臺山的日出，”許予白凈的臉上蒙上一層日光：“跟海上日出完全不一樣。”

    林璟很想去牽她的手，他側(cè)過臉看她時，她的長發(fā)忽而散落，伴隨海風(fēng)，如同繞在心間上的絲絲縷縷，抓的人心癢。

    “叫‘追憶’吧，”她望著天邊的，聲音柔而軟，眼神明亮，抬手捋順好自己飄蕩的長發(fā)，側(cè)過臉對林璟說：“那杯酒的名字，你應(yīng)該很想念你的那位朋友?！?/br>
    “追憶？”他重復(fù)一遍，海風(fēng)吹著他的衣領(lǐng)翻起，他一手按下衣領(lǐng)，視線移到海平面，海上波蕩著的光芒耀眼，點點頭，他說：“萬分想念。”

    “會俗氣嗎？”她追問。

    “不會?！绷汁Z搖頭：“非常好聽，就叫追憶，我很喜歡。”

    許予唇角含笑，撥弄著長發(fā)重新盤起，每一個動作，每一幀的畫面，都讓林璟覺得沉醉。

    她真美。

    林璟不由自主的傻笑起來。

    “怎么了？”許予重新盤起頭發(fā)，視線越過手臂，眼神詢問：“你在笑什么？”

    “笑你好看?！彼鐚嵈稹?/br>
    也不知是日出的光暈，還是她害羞了，總之，她臉上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很快，又不見了。

    太陽升到半空，天大亮了。

    海水漲潮，海浪越發(fā)的兇猛，濺起的浪花，打濕許予的外套。

    “回去么，”林璟問：“你還要上班吧？”

    “晚去一會兒?！痹S予扶著他的手臂，跳下巖石，往后退一段距離。

    她脫下鞋，放到哈雷邊上，又小跑著回來，突然對林璟說一句：“我念書這么多年來，從來沒逃過課。”

    林璟倏地的笑起來：“誰說你沒逃過？”

    許予微怔：“你知道？”

    他張著嘴，面露尷尬。

    “我猜的……”干笑著，他忙換了個話題：“你不去上班，你師兄會不會找你？”

    “會?！彼卮鸬暮V定；“一定會找?！?/br>
    沙灘上，許予不聽林璟的勸阻，踩著冰涼的海水，沒過腳腕。

    “很涼的，”林璟站在海岸上叫她：“你上來，要是喜歡玩，我中午再帶你來?！?/br>
    許予就像沒聽見，自己玩自己的。

    潮水一直在漲，很快，許予不得不上岸了。

    她白凈的腳丫上占滿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