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有人，在他們看來距離不算遠，畢竟神行千里縮地成寸于清泫而言總是平常的。追趕上過路人也不過是瞬息之間。

    “姑娘，請問……”清泫走在路上故意踩出腳步聲，可是等帶著氈帽的姑娘回身過來讓她大吃一驚。

    “晴雪？”這是晴雪嗎？

    “清泫……”風(fēng)晴雪看著清泫，“你、你還活著啊，蘇蘇若是知道一定也會很高興的?！彼衙弊酉蚝笙崎_，露出了一頭銀發(fā)。

    “你的頭發(fā)怎么了？”清泫看著她滿頭銀發(fā)，仔細看她的臉上也有了細紋，“屠蘇沒和你在一起嗎？”她恍惚了一下，是了，凡人歲數(shù)短得很，她當(dāng)時離開的時候……

    “如今……”

    “如今，只剩我自己了?！鼻缪┬α诵?，“當(dāng)初蘇蘇說你是神仙，我還不信。現(xiàn)在看來，你當(dāng)真是神仙?！?/br>
    “我也是后來聽陵越大哥說，你當(dāng)初也在道觀里?！鼻缪┎蛔栽诘拿艘幌伦约旱念^發(fā)，“我這樣，是不是挺嚇人的？”

    清泫扯了扯嘴角，伸手撫上她的發(fā)，所到之處，銀發(fā)又變回了烏黑的長發(fā)。她又輕輕了點了點晴雪的眼角，眼前的人和她當(dāng)年所見的容貌一樣，只是那眼里的滄桑卻是她怎么也抹不去的。

    “當(dāng)初，我們逃出道觀，蘇蘇身上的煞氣愈發(fā)厲害。他說之前有你在壓制，如今你離開了，他倒是貪戀當(dāng)初你在的時候了。后來少恭被脅迫，我們又去秦皇陵，蘇蘇殺了雷嚴，就是當(dāng)初燒了烏蒙靈谷的兇手?？墒呛髞砦覀儼l(fā)現(xiàn)少恭也是罪魁禍首，后來少恭騙蘇蘇他煉就了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丹藥。蘇蘇為此失去了韓休寧大巫的軀體，也知道了他和少恭皆是半身仙靈。后來于蓬萊島一戰(zhàn)，少恭身死道銷，蘇蘇也承載不了仙靈的力量散魂。我向女媧娘娘祈愿，用千百世輪回的機會換取一世長壽。代替蘇蘇看盡山河風(fēng)光，一路尋找他的魂魄?！?/br>
    “陵越大哥繼任了天鏞城掌門，可是他沒有成仙。我去蒿里找過他的魂魄，他在等蘇蘇回來。襄鈴去找她的父母，蘭生回到了琴川，遵循如沁姐的遺愿和月言成了親。”

    “遺愿？”清泫手緊了緊，“如沁姐……”

    “少恭將琴川的百姓變作焦冥。他也是用這個辦法毀去了韓休寧大巫的遺體?！鼻缪难g取下一個小香包，攥在手里。

    “清泫，當(dāng)時……你在哪啊？”風(fēng)晴雪到底意難平，“你當(dāng)時，到底去哪兒啦？”

    清泫明白風(fēng)晴雪未說出口的話，如果她當(dāng)時在的話，也許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無數(shù)次祈求女媧大神，她都不能告訴我如何救蘇蘇。我沒有要怪你，清泫。我不是在怪你。”那個當(dāng)初笑容明媚的姑娘此刻痛哭流涕，“我就是，就是難過。我陪著蘇蘇去天鏞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回不來了。我就是難過他有遺憾。他說他后悔和你爭吵。他說他嘴笨惹你生氣，你才不愿意再見他。他說他還想再見見你，哪怕你罵他打他還是不愿意原諒他也沒關(guān)系?！?/br>
    “他說他知道錯了，他弄壞了你給他的玉扣，你別生氣?！憋L(fēng)晴雪攤開手心的香包，露出里面斷成幾節(jié)的白玉扣，有一節(jié)上還繞著她親手系在屠蘇手上的紅繩，“清泫你能原諒他嗎？這是蘇蘇散魂唯一留下的東西，我把它還給你?！?/br>
    風(fēng)晴雪擦擦眼淚，把香包塞進清泫手中握緊，“這都是你給他的，他都好好收著的?！?/br>
    清泫低頭看著手心那只香包。當(dāng)初她送出去的時候這里頭塞的全是金裸子，鼓鼓囊囊的把面上繡的這只白鷺都撐的胖乎乎的。如今再還給她，竟是這般干癟的，里面只有斷掉的不值錢的幾塊碎玉和一截紅繩。

    “恨我嗎？”清泫握緊香包，看著風(fēng)晴雪的眼睛，“你們恨我嗎？”

    恨我沒有出現(xiàn)保護你們嗎？恨我不辭而別害的你們敵對歐陽少恭兩敗俱傷嗎？恨我讓百里屠蘇至死都心中難安嗎？

    “不，女媧娘娘說，你來這里原本也是一個意外，該走還是會走的?！碑?dāng)初在幽都神殿，屠蘇一點都沒在意長老們對他的看法和主張?？墒窃谒`顯像女媧娘娘的意識到神殿的時候，蘇蘇只問了關(guān)于清泫的問題。在知曉了她平安離開的時候就再也沒有關(guān)注神殿中的事了。

    就好像他只是為了確認一下她是安全的。其他的都和他無關(guān)，包括他自己。

    “我在人世間游蕩了五百年了，能再見你真的太好了。”風(fēng)晴雪擦干凈眼淚，“如今也算是完成了蘇蘇的第一個囑托，”她指指清泫的手掌，“物歸原主?！?/br>
    “那第二個囑托是什么？”

    “這個不能告訴你?！憋L(fēng)晴雪笑了笑，還能看出當(dāng)年的灑脫和率直，“這個是我和蘇蘇的約定。”

    ————————————————————

    “晴雪，師尊和我說，清泫是神仙。”百里屠蘇躺在慳臾的龍脊上，面色蒼白，偏偏嘴角含了一抹笑，“難怪她那么厲害?！?/br>
    歐陽少恭的奮力一擊被她送他的玉扣抵擋住了，他才有機會得以反擊?？墒怯窨垡惨驗楸Ｗo他碎了，他連她送的禮物都沒保住，更不敢請求她的原諒了。

    “我死后，你帶走焚寂。至于這些……”清泫送他的東西，“你待我轉(zhuǎn)交給師兄，也許，也許……”也許有一天她會回來呢？

    “別擔(dān)心蘇蘇，我是靈女，我去問了女媧大神清泫在哪兒，我把東西送到她手里?！鼻缪┡πζ饋?，“你還有什么要我辦的？”

    “我散魂以后，什么都不能留下嗎？”

    風(fēng)晴雪泣不成聲，百里屠蘇看她的樣子就明白了。

    “你取下我的發(fā)帶，把它綁在開的最好的一支桃花上。”他之前偷偷的藏了一根清泫的發(fā)帶。他本來不是要偷拿的。

    那天他和清泫吵架了，清泫生氣走了以后，他就再也聞不到桃花香了。在出發(fā)回天鏞城之前他去了一趟方家，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清泫曾經(jīng)住過的屋子。

    鬼使神差的他打開妝臺上一個暗格，里面有一條白色的發(fā)帶。他知道這一定是清泫的。他看過她穿著白緞蓮紋的衣裳，頭上綁的就是這樣的緞帶。

    他就要走了，清泫也走了。這東西留在方家不好，他得替她收起來。他臉上一派冷靜淡定，握著發(fā)帶的手卻是十分急切的把東西往懷里塞。

    這是他偷的。百里屠蘇這一生只做過這一件放肆的事情。

    ————————————————————

    “我答應(yīng)了蘇蘇要看盡世間風(fēng)光，如今又見到了你，這可是超額完成了蘇蘇的愿望?！憋L(fēng)晴雪把頭靠在清泫肩上，“清泫你知道嗎？月言和蘭生，早在上一輩子就相識了?！?/br>
    “什么？”清泫摟住晴雪，“你怎么知道？”

    “蘭生的那塊玉佩上，附了月言一魂一魄。所以此生月言才會身